泫零的拜访既在水黛预料之中，又有些意外。
泫零一进帐篷便跪下了，手里捧着的是前几日水黛看到的那个香炉。
“你这是做什么呢？”
往常水黛总是会用敬称称呼这些教导过她的前辈，如今的变化泫零自然注意到了。
“小的有罪，冒犯了阁主。”
“哦？我怎么不知道？”
水黛特意让蒺藜把香留下，把香炉还了回去，包括灰烬都烧了点驱虫的香补进去，好给人一种这里头的香已然烧完的感觉。
在紫株还没有到之前，水黛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称病也十分自然，无论这香什么作用，总之不会是对她好的就是了。
水黛眼神凛冽，这是泫零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意。
气场全开的水黛颇有点君临天下的气势。
泫零的头不免垂得更低了，想到水黛前世的身份他也就释然了。
命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来啊……
泫零撇去其他心思，将香炉放在身前，回水黛的话：
“若是能拿到什么仙器神器兴许效果会好些……”
泫零不无遗憾的看了一眼水黛，看水黛的模样，虽然前面有一瞬间怀疑水黛是不是已然觉醒，但是他方才运起观气术就明白，并没有。
虽然说记忆的恢复不能给水黛带来修为上的增长，但是周身的气运肯定大不一样，现在水黛周身的气场依旧像是被什么锁住一般，不稳定且渺小。
而且水黛若是想起来了，便也不是这番态度才对……
“怎么？还觉得遗憾？”
水黛冷笑，这人，真实有趣得很。
“不，泫零从未起过害阁主的心思，不过是因为近来有些东西终于查出了结果，所以不过作一番测验罢了。”
“测验？你未免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
水黛怒极反笑，
“我是什么蛇鼠猫狗，能任你们随便摆布？”
“若是成功，阁主定然不会如此生气，泫零斗胆问一下阁主，这几日可曾梦到什么？”
水黛眼睛眯起，看来会出现的情况泫零早已经心中有数。
“是绯绮让你这样做的？”
希望别是她看错了绯绮才是，绯绮在某种意义上，在她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不是姐姐的意思，查这件事是姐姐的意思没错，但是来试探阁主，却是我自作主张，旁人都不知道。”
泫零说他将事情瞒得严实，水黛是信的，毕竟他这样深沉的一个人，但是这样子行事又着实不像他。
“不知阁主可觉得那个梦有点儿熟悉，好像经历过一般？”
水黛心中有自己猜想，但是需要验证，因而也顺着他的话回答，半真半假的，她摇摇头：
“并不，像是在看旁人的一生。”
泫零急了，不至于效果这样差吧？他问了很多人，才知道这香要怎么用。
难不成还是不靠谱？
水黛第一次做的梦确实像是在旁观，可后几日则是在亲身经历了，不过同样的是，梦里冥帝的脸总是蒙了层雾，叫人看不清。
“阁主如何作想，泫零不在乎，要怎样责罚泫零都心甘情愿接受，但是希望这件事能别让姐姐知道。”
“泫零，你是做久了主事的人，都忘了事事不能如你意了么？”
“泫零惶恐！”
泫零俯下身，他不害怕自己被怎么对待，但是不希望姐姐伤心。
姐姐的一生过于凄苦，顺遂的事情没有几件，即便进入阁中日子变好了，却也日日为司长神伤。
如今她最为信赖的自己也自作主张，那……
泫零握紧双拳，其实他一直是不怎么服气的，论能力水黛有姐姐能力的几分？司长当初就只是因着私情选的人！何等儿戏！
可是他向来在面上装的好，不像弟弟，一直明里暗里的跟水黛作对，但是泫零知道弟弟确实西阁里对水黛最没恶意的人了。
他做这件事指着成功去的，那么水黛肯定会同意他的要求，毕竟他是真的没有伤害水黛的意思在。
“你将这事儿从头说给我听听，我再考虑考虑。”
水黛双腿交叠，手肘撑在膝上，凝视着泫零的头顶，
“这事儿你说绯绮不知道我信，但是这事儿你说是绯绮叫你去查的，你不告诉我来龙去脉，我怎么做判断不是她引导你做这件事的呢？”
“姐姐不是这种人！”
泫零霍然起身，瞪着水黛，他已经顾不得尊卑，顾不得身后，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冲动，今天表现的也十分差，但是在他心里，没有人能够说绯绮一个不好，哪怕是怀疑也不行。
“是不是这种人我不知道，我以前也不觉得泫零你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水黛微抬下颚，眯起眼睛，
“这样的怀疑不是由你的行为引起的么？”
泫零默然，他这件事做的理亏，百口莫辩，只能乖乖娓娓道来：
“姐姐与司长的事儿，阁主您也知道的……”
泫零提到这事，想到姐姐神伤至此，身上的青筋因为忍耐怒意而暴起，他看了水黛一眼，见水黛并没有任何不快，继续道，
“姐姐她跟随了司长这么久，一直无果，也从未见司长对谁开过窍，对哪个女的好些，就连阁主您开始也是被像男子一样对待的。”
这点水黛颇有体会。
“可是他对阁主突然的深情，让姐姐根本想不明白，若是一眼见到就爱上便罢了，但是论日久生情，谁能敌得过她？也就与司长并无意思的又晓神官了。
但是她也觉得阁主没有那个心机也没那个能力能够在任何人都不发觉的情况下对司长做些什么手脚，便开始查您与司长的过往，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任何一点相似的地方都不放过。”
泫零说着渐渐的腰背有些放松，索性就盘腿坐下。
“一点儿也不好查，哪怕是去三生石看，结果也是一样的简单，平平无奇，与旁人没有任何不一样。”
泫零直视进水黛眼里，
“真的，在冥府，查这些应该一查一个准儿，那时候我和泫一真的要觉得这可能就是爱情的神奇之处，准备放弃，报告姐姐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一个传闻。”
水黛听到这儿心中一动，对于冥帝的身份有点儿猜想了。
“在新的制度下，冥界无论哪个阶位都有任期，任期一到，都需要突破境界去历劫，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一成不变，知道过去的人也几乎不存在了……就连酆都大帝叶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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