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璋的烟瘾很大，一排牙都因为常年吸烟变得黑黄，这会儿也不顾及其他人在场，掏出根烟来点燃，咂吧砸吧就吸了起来，几个人闻到烟味都轻蹙了眉。
张元一“嗯”了声。
白母冷笑一声，“别是被谁给上身了吧，天道报应啊。”
她语气冷漠，像是谈论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她眼角流露的不屑与嫌恶不经意刺痛了张元一，他握紧了拳，“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藏着点其他意思呢？”
“我可不敢，不过啊，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这二丫头啊，是亏心事做多了。”
“你！”
“闭嘴！”白璋喝道，白母这才悻悻住了嘴，白璋吸了口烟，道，“有看过什么问题吗？”
张元一看了眼郁瑜，斟酌起来，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瑜道，“祖坟的问题。”
白璋脸色有些不好看，“祖坟？什么问题？”
张元一担心白璋知道了阻拦，不想横生事端，打断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您别管了。”
白璋默了默，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若涉及白家祖先，就不能让你们乱来。”他双眼浑浊，眼白的部分昏黄布着些许血丝，带着考究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您放心，我们心里有分寸，不会打扰白家先祖。”
“那便好。明日我们就离开了，孙子的事都够让我们犯愁了，你和二丫头也让我们省点心。”
张元一觉得有些讽刺，这些年来，白家父母根本就没管过白菁这个女儿，何谈省心一说，如果不是这次遇上，怕是一家人都老死不相往来。
白璋又道，“阿菁在张家？”
张元一点头，白璋默了默，又道，“小张啊，我也知道这么些年您对我们有怨气，可是我们毕竟是阿菁的父母，哪个父母会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好呢？”他顿了顿，“说实话，这些年来，我们也不是不担心阿菁，可是一来她不愿意见我们，二来老大的孩子出了事，我们自己也的确分身乏术。”
他叹了一口气，张元一隐约察觉到接下来他要说的才是关键
果然，只听他道，“你向着二丫头，一心一意为她好，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也欣慰，但为人子女的，还是得孝敬父母是不是。”
张元一皱了眉，白璋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也是一家人，哪有老子在外面躲躲藏藏，做女儿女婿的逍遥自在的道理。”
门窗四闭，白璋沟壑纵横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怖，他看着张元一，道，“忠全也是你们的侄子，他打了人，犯了事，连累一家人在外漂泊，你们就忍心见死不救？”见张元一脸色不好看，他呼了一口气，但也没停下来，“被打伤的那家人说了，赔钱就了事，也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不赔钱，我们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追上门来。”
张元一冷笑，“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让我和阿菁帮你们？凭什么？”
白璋脸色有些挂不住，他掐了烟，“凭什么？凭我是她爸！我辛辛苦苦把她养他，她过上好日子了就不认我了？”他哼了一声，“我们要不是还顾虑着过去的情分，等那些人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去找二丫头，她还能过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
“安稳？你觉得阿菁过的是好日子？”他上前一步，双眼通红，“你们从出生就没让她过过好日子！你觉得阿菁真的快乐吗？她在家里就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她不开心难道我开心？”白璋也没了好脸色，他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的白蓁，“你就让她问问自己，她这么多年不回来，到底是不满意我们这个家还是她自己心里有愧。”
白蓁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呆呆的，像是听不清白璋说的什么，别过脸不愿看他，白璋冷着脸，“站好。”
这一家人，真的一个比一个奇怪，郁瑜站在旁边，只觉得有些尴尬，原本以为白家的事张元一不愿意说，旁敲侧击从白家其他人那里也能打探出个一二，没成想这白家就像个泥潭子，一大家子都是奇葩。
白璋扯出白蓁，张元一的脸色明显变了，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一半。
“我不说别的，我就问你，大丫头今天这副样子，二丫头就不该负责？”
张元一对上白蓁的眼睛，白蓁从小听力有问题，只能通过人说话的嘴型来辨别，站在白璋前面，她看不见他，但也能依稀猜到他们在说自己，她低下头，避开张元一的目光。
她这个样子让张元一泄气，“是，是我们对不起大姐。”
白璋还未开口，白母哼了声，“知道就好。”她扫了眼周围，“今天你朋友也在，我也不介意当着他们的面把过去的事理一理，让大家都来聊一聊这二丫头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儿，我们都来说一说，这白家的事，你们到底该不该管。”
“够了！”张元一喝道，“你们要多少钱？”
白母伸出手，比了个“四”，听张元一这么说，语气缓和了许多，“人家说了，就这个数，四万。你们是城里人，这点钱也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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