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的鼻梁很高,很挺,颇有几分狄人的模样。
遇到些难办的事儿,他总是习惯揉一揉鼻头。
然而这个习惯,估计有段时间他需要改一改了。
军中人等,此时望向这位大将军,都尽量不往他的鼻子上看……鼻在脸中央,不看鼻子又该看何处……是以众人的目光在大将军面前,皆是左右飘忽的。
自然是憋住不敢在他面前笑的,这段时间,军中诸将便都似乎有些嗓吼间的不适,见着大将军,人人都会咳两声,因为实在是憋的很辛苦。
……
将将回到大营辕门处,阿南便已等了他好久。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蹦蹦跳跳的就来在苏赫身前像往常一样伸手要抱抱。
那便抱抱,毕竟苏赫是心虚的……这回偷着跑了,他将所有人都安顿好的,唯一安顿不了的便就是阿南。所以偷跑之前,他便告诉她自己仅是出去走走……
苏赫抱抱阿南,这在军中诸将眼中早就是见惯了的。阿南的鹰眼罩子神技,令她早就成为了军中至宝。即便是先前对她在军中颇有微辞的秦骏,如若见到有人胆敢在阿南面前不尊称她一声阿南祭司……秦大嘴巴便会当即翻脸,爱谁谁。
大夏军中何来祭司……但苏大将军身边偏偏就有。阿南的鹰眼神技,对军中意味什么,一众宿将自然是再珍视不过。现如今,军中如若看不到阿南那一袭白衣,轻快伶俐的身影,抬眼望不见翱翔在天际间的那只神鹰,军中将校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怎么也都不踏实。
阿南便就在苏赫怀里,笑眯眯的张嘴,冷不丁冲他的鼻子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的挺重。
苏赫那倒霉催的鼻子,带着一圈细白的牙印,就变得有些红肿……
自这一口之后,阿南便就再未笑过。
就像她此刻,一脸寒霜的站在苏赫身后,看谁都不顺眼……他们一个个在她眼中,都是大骗子。
新搭的这座帅帐,其实与之前的那一座没什么不同。
然而此时置身于这顶新帐之中,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
大小相仿,军中一应陈设本也就再简单不过……
或许仅是因为这一顶帅帐,太新了些。
也没法子不新……
之前那一顶确实也用了近一年,阿南一气之下烧了便烧了吧,这在诸将心中也确实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只看一眼尚留在原处的那一堆灰烬……苏赫当即便令军中司马穆青紧锣密鼓的进行一轮军中引火之物的管制,整肃各军各营的火灾隐患……对此阿南仅是抽了抽鼻翼,偏过头去,她当着众将的面只告诉苏赫,他若再跑,下一回她就要烧了他的眉毛和胡子……
对此,苏赫自然是不好揉一揉鼻头的。
……
帅帐之中重新设摆下香案,前来传旨的小黄门一直在等苏赫回营。
传下圣旨,不外是苏赫晋镇军大将军衔,全军皆有封赏,要苏赫调集周遭各地兵马,进抵甘陕平乱,云云。
众将山呼万岁之后,便都退出帐外。照例京里来的这位公公要与苏赫单独说话,传下圣上口谕。
自己的主将,垂沐龙恩,诸将也皆是觉得甚为荣光。
这一回,赤焰与白炎二人不由分说的便上前要搜这位公公的身……却也清楚前次传旨之人都做了些什么,这位公公极为配合的高举着双手任由二人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遍,面上倒也无丝毫的不忿之色。
……
“圣上给苏大将军带了一句话。”此言一出,即便帐中只余他与苏赫二人,这位公公还是四下打量一番,方对苏赫耳语道,“阿依夏公主,有身孕了。”
苏赫一惊。
随即黯然。
“臣,恭喜陛下。”苏赫言中未显露丝毫酸楚之意,只是问道,“怀了龙种……陛下可给公主封了什么后宫位份?”
这位公公摇了摇头,“未曾。”
再无他话。
恭送这位公公出帐,自有人私下里将一份厚厚的程仪塞在他手里。
苏赫并未送出辕门。
他独处帐中,枯坐许久。
……
升帐之际,苏赫问道,“那位潼关守将叫什么来着?”
“顾明远。”穆青答道,他接续说到,“顾将军与甘陕总督严守制是姻亲,是严守制之子严岩的岳丈。”
薛丁山眼眉一挑,“严守制反了朝廷,他的这位亲家,他儿子的岳丈,却宁死不从,独自坚守潼关?这未免也太假了吧,谁信!”
苏赫摆了摆手,“先议甘陕,潼关之事稍后再说。”
待得近卫军将官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苏赫来在帅案前,指一指居中摆下巨大的秦地沙盘,毫无隐晦的言道,“开阔地骑军调配往来厮杀,我自有方略。这攻城掠关,沟沟坎坎里进军……”他摇了摇头,“既然圣旨已到,要近卫军入甘陕,我这里真是没什么头绪,各位说说看吧。”
薛丁山率先开言,“将军荣升镇军大将军,便可调集各地兵马。将军的意思,这晋、豫、直隶的府兵当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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