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直起腰，没立即说话。
他的身姿笔直修长，琥珀色的眸倒映着眼前的一切，里头仿佛藏着静止的星河，却又落不进眼底。
莫名的，她想起那些画面里，那双眼神空洞的眸子。
“不太会说话……所以被孤立了吧。”想了想，亚修冲她笑了笑。
莉莉安：“……”是吗。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算试探失败了吗。
算是吧。
莉莉安欲言又止，想问，又有点怕他听出点什么，唇抿了抿，最后道：“我走了。”
说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快步消失在河边。
少年看着她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样子，轻笑一声，却又很快收敛了笑意。
他没立刻走，而是扭过头，看向静缓的河面。
月色皎洁，世界一片静谧。
就在觉得时间差不多，他刚退一步，忽的，身形一顿。
少年眯着眼，事物的轮廓在眼前有一瞬晕散，于是遥远的河面渐渐模糊，让他蓦地像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那是……
亚修张了张嘴，觉得有凉意顺着指尖，混着星星点点的疼痛向脑内蔓延，搅在一起，再流向四肢百骸。
有一刻似乎叫他失却所有知觉。
……
莉莉安回去后，就准备休息了。
房间里放了香草，她在床上坐下时还能嗅到萦绕鼻尖的淡香。
转头要去熄灯，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进入房间的人影。
她一怔，下意识回头，刚好碰到他伸来的手。
……亚修？
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让莉莉安本是一愣，触手的冰凉让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的手……好凉。”
像是从冰水里捞上来的。
“啊……是吗。”亚修轻轻说了一声，有些恍然，声音也有些模糊。
亚修的体温常年很低，像现在那么低的却很少。
莉莉安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握着他的。
与自己的相比，那双手很大，这么双手握着只能大概地覆盖他的手背。
握了一会，没能将热度递过去，她反而是自己的手快冻僵了。
……怎么也捂不热。
“你背着我跑去玩水了吗。”有点无力的，她仰头看他。
亚修的反应有点迟钝，隔了几秒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又从中听出一声抱怨，便笑了笑：“没有。”
莉莉安啧了声，想再说什么，他却已经凑过来，揽着她的腰，把人抱在怀里坐下。
一被抱紧，她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人不仅手冷，整个人都像一块化不开的冰，冻得她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你怎么回事……”莉莉安蹙眉，想往后靠，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这一微退的举动却被他解读为想走，于是扣着腰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莉莉安几乎是被撞进他的怀里，忍不住嘶了声。
安静了会，少年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温柔地蹭了蹭。
莉莉安的下巴贴着他的耳侧，感受到那一丝丝凉意，心底渐渐有些抑制不住的不安。
亚修却没说话，就那么扣着她抱着，一动不动。
室内安静下来，金灯花香混在带着浅香的空气里，不浓郁，又无处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体温渐渐回升，他一直闭着的眼睛才睁开，缓了缓，又抱了抱怀里的人。
“小姐……”
他声音有些哑，人往后退了退。
可只是退了退，埋在肩膀上的脑袋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微怔间托住她，他才发现莉莉安枕着肩膀，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之前乍一看都没有什么，可她实际上很累，靠着人，一个没留神就睡着了。
亚修垂眸，眼神一点点柔和下来。
人往后轻挪，让她靠着胸膛往下落，于是发丝也跟蹭着衣襟滑下来，这姿势估计睡得不太安稳，她还皱了皱眉。
少年弯起嘴角，垂手捏了捏她有些凉的面颊，才稍稍使力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躺好。
被放在床面上，小姑娘就自顾自蜷成一团。
少年没说话，替她拉好了被子，熄了灯，在床边坐下。
“已经……看到了么。”
深夜漫长，有些什么在缓慢变化。
——
——
第二天，瘫痪的希尔娅仍然没有恢复正常运转。
倒是黎明与剑分布在各地的小队长们提前到了指定的地点。
莉莉安听了消息，默默跟着梅琳进了地下室通道，要往那边赶。
“威格说，希尔娅瘫痪的情况和往常不一样……需要法师们重新判断。”
莉莉安跟在梅琳身后，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没一点紧张感。
她在关键时刻没掉过链子，但不在关键时刻就显得很随意，加之最近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此前那个徘徊在梦境里的女人再没出现，也没有因为在希尔娅时积压在身上的一堆事务而导致的睡眠不足。
一副“除了失眠，其他的都是小事”的样子。
梅琳扫了她一眼：“等会他们可能会问你……希尔娅的法术工程是怎么被破坏的，你得想好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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