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国，都城朝歌，望月楼。
“剩下的收回去明早上再吃，别浪费了。”子悠着将桌子上的一碗燕窝推给了武乙，这燕窝产自南方楚国，每当新春燕子筑巢时方才收集起来，十分珍惜。子悠平时极爱食用，但今他却没什么胃口，到现在也只吃了半碗。
武乙端着碗筷走了出去。
望月楼下朝歌的夜晚一片宁静，忙活了一的贩们都纷纷收齐了摊子准备回家。街上的百姓也稀稀拉拉，只有对面那座楼还有些热闹。
在望月楼的对面是一座青楼，名叫闻歌馆，在整个朝歌城都很出名，那青楼歌舞升平，无论是歇脚的杂工还是满腹诗书的文人墨客都汇集于此。
青楼是中原饶带来的东西，不，不仅仅是青楼，整个朝歌都变得越来越像一座中原的城市，她虽然地处东海之滨，远离华夏各国的主干道，近几年已经变得越发萧条，但这依然没有阻止她一步步将自己的模样改变成中原的样式。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殷国的子民也开始读周国先民的书籍，并兴致冲冲地去洛阳参加文楼的考试，那些考中甲乙等的学子很少有再回到殷国的，他们大多都留在了富饶美丽的中原，因为那里才是书职圣贤”们曾居住过的地方。
就连殷国普通的百姓也开始开垦这块多丘陵山脉并不富饶的土地，转而当起了农民。固定的土地房产和充足的食物让他们不愿再去面对波涛汹涌的东海。
朝歌城的港口曾是这座城市的奇景，每都有数百艘大大的船只在港口进进出出，东海的商品，升日之地的商品，甚至是南洋的商品都汇聚于此，商人们拿着货物，赶着马车，勇敢地前往世界各地，在那里寻找财富和梦想。
那时的朝歌，是下的中心，鳞次栉比的楼宇绵延千里，高大的楼船行驶在东海的每个角落，无论是内服还是外服，都使用着商国人制造的文字，直到如今都是如此。
当大商帝国分崩离析之后，那些中原的人们将做买卖的人称之为商人，这也许是世人对曾经那个伟大的国度唯一的纪念方式了吧。
曾经毁灭商国的周人，在大商的废土上分封了无数王国，商国的遗民被分到了殷山以东临近大海的一片土地，名字也从商改成了殷。
但后来周人却失去了对这些国家的控制，在各国经历无数次兼并战争之后，形成了现在华夏九国的雏形，殷国当然也是其中之一。各国都打累了，于是签订了盟约，以习周礼者为华夏，其余皆为蛮夷，尊大周国皇帝为盟主，共同抵御蛮夷。
每次想到盟约的内容，子悠便想笑。那群中原人用着商国人曾经使用的文字，学习商国人穿衣的方式，将自己定义成了文明人，而曾经创造这些文明的人却拥护着那群中原人，以华夏自居。
现在的殷人们对夫子的语论了然于心，却没几个人还记得祖先的祭祀之法，也不知这到底是可悲还是惘然。
“已经收好了，你可还想喝点凉茶？”武乙不知何时又走进了子悠的房间。
看武乙的面相，是个二十中旬的青年模样，整张脸都没有什么异于常饶地方，但他那双眼睛却没有散发出二十来岁青年人该有的朝气，反而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木讷。
子悠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地道，“气候变冷了，还喝什么凉茶。”
“那我去熬些姜汤。”武乙着便要转身，子悠一把拉住了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不听我的命令就擅自行事的？”子悠到这里，已经有些气恼了。
武乙转过了头，依然面无表情，道，“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吩咐。”
子悠叹了口气，朝着武乙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有心事。”武乙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子悠用一只手撑着头，面带笑意地看着武乙道，“来，猜猜我在想什么，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武乙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伸出，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每当他要进行思考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个动作，“你的目光时而望向窗外的青楼，时而望向空，应该是在想曾经的那个国家。”
“厉害厉害！”子悠情不自禁地拍着手，道，“那么，你对曾经的那个国家有什么看法？”
“我理解你对她的感情，但是对我来，无论是曾经的国家，现在的国家还是未来的国家，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与我无关。”武乙毫不思索地回答道。
子悠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摇着头道，“看来我和你还是不同啊，哼，又怎么可能相同呢？”
武乙沉默不语，依然站在子悠的房间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齐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子悠看他半不答话，便转移了话题，当然，这个话题也是他的烦心事之一。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他现在人应该已经在凉州了。”武乙回答道。
“也不知道那件事情他有没有办妥？”子悠的这句话倒是像在问他自己。
“凉州城会有人接应他，他也是一个强大的杀手，不会有多大问题的。”武乙道。
子悠抿着嘴，沉思了片刻，道，“我真应该派你去那里，只有你去了，我才最放心的下。”
武乙却坚定地摇着头，道，“无论在哪里，我都不能离开你，哪怕你下命令，我也不会离开的。”
子悠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烦你的，无论我在做什么，你都在我旁边。”
武乙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生气的表情，他道，“我有我的使命，你也有你的使命，我一直牢牢地记得自己的使命，但我怀疑，你已经开始遗忘你的使命了。我希望你还能记起，我们从何而来，又该去往何方。”
子悠瞪了武乙一眼，道，“我自然记得，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也就是在他完这句话的那一刻，一道流星从望月楼的楼顶飘过。
子悠皱起了眉头，而武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变化，那是一个十分凝重的表情。
“我……没猜错吧？”子悠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武乙道。
武乙轻轻点零头，回应道，“没错，是暗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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