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扔到荒地里埋了。”
许河周点点头，递给亮子一根烟，顺便道了声谢。
“许河周，你最近倒是清闲得很啊。”亮子闲着没事和他在台阶上唠起嗑来。
“哪有，烦死我了！”许河周撞了亮子一个趔趄，被对方很快压制住，差点半跪着磕了个头，不过显然亮子比楚帆更有风度一点，只是无聊打闹，很快把他拉起来。
对于这个历经沧桑现在只愿做一个小保镖的大叔，许河周一直是怀着尊敬和崇拜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更像是朋友，不能告诉楚帆和两毛的那些弯弯绕绕和亮子说对方一定能懂。
他的身边始终不过这几个人而已。有的不该说，像是楚帆，即使那小子心性成熟，但终究是还小，而且两人又总是不对盘，虽然和两毛相比也算很好很让人舒心的倾听者了；有的不能说，像是两毛，说西城的事带给他的压力，他总要掐头去尾怕两人知道得太多反而惹祸，这样的倾诉总是很累人，有时有点对牛弹琴。
“怎么了？”亮子揽着他的肩往自己的胸口冲撞了几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平日里这种行为再正常不过，可在今天，许河周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膈应，虽然这个大叔待每个人都很亲和，至少在不触及某些事情的时候，但他就是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和罗钦，竟然不由得添上了几分防备。
“亮子……哥，你见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吗？”
亮子惊呆，“你喜欢男人？”
“不，不，我只是问问。”许河周连忙摆手，“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和男人好上了，我心里头总觉得膈应，看他们亲嘴。”说着说着，他不自觉地连鼻子都皱了起来。
“哈？喜欢就喜欢呗！你管人家干什么？”
许河周觉得这事说也说不好，随即摇摇头，只好顺从地说了句：“也是。”
其实心里依旧像鼓了一个大疙瘩。
他昨天晚上心烦意乱，从糟糕的梦里醒来倒是想了很多，比如楚帆的靠近，楚帆的动手动脚，都像是有了重新的定义。不过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很丧心病狂，楚帆都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他还胡乱想什么呢。大概是被罗钦这事儿刺激的了。
“没事儿，亮子哥，你今天不当值，还不好好松松筋骨啊，待在门口我都冷了。”许河周抖了抖肩膀，快到寒假，人也闲散了，无处可去来西城的人也快满到了上限，真是赚钱赚到手软，可他看着醒目的牌子，心里面却不是滋味，这一年真是经历很多呀。
亮子把闪着火光的烟头丢在脚下踩上几脚，“哎我说许河周，你最近是不是病了，怎么都赶着叫我哥了。”探寻的目光颇有趣味地盯着他。
不过得到了一个讨厌的答案。
“这不是你比我大那么多，这一年马上过了，想到以后……哎，还是多叫你几声吧。”
“嘿，你咒我是吧！”亮子踹了他一脚，后又拾起烟头丢垃圾桶里，“我先走了，回家再睡上一觉。”
许河周的心态现在很厌世，没什么大事发生就不想和外界多接触，当然，也是被寒冬激发出的身体里的懒在隐隐作祟。
林思思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的小火炉旁改卷子，也快放寒假了，冬天天一冷，估计她能和许河周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能这几天见面就最好了。再说，她想起了楚帆，心里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对这孩子是打心眼里喜欢，而是多出了一股防备和排斥。
林思思特意翻了翻楚帆的卷子，分数依旧不理想，甚至比上次更差，她隐约觉得楚帆是不是在特意引起许河周的注意，青春期的孩子总是缺爱有没有安全感的，照这样解释，好像之前的挑衅和敌意她都能理解了。
只是，许河周那边该怎么说呢，林思思叹了口气，随即问其他的老师楚帆这次的成绩怎么样，两方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和失望。
她拨通了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联系的电话，手机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思思听到他的声音一喜，“河周，你在放鞭炮吗？”
这边许河周正在手忙脚乱地关小锅开关。
连煤气都不用，煎炒煮炸全部在一个锅里完成，多方便，只是房间通气不太好。没一会儿，水汽油气都蒸蒸地爬上了天花板。
许河周幡然醒悟，把窗户打开，那些烟雾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涌而出。
“林老师，您说什么？”许河周看着逐渐飘远散开的白色又重新问了一遍。
“呃，鞭炮？不是，我在家炒菜。”言简意赅。
“林老师有什么事吗？”
那头几秒沉默之后出现了翻书的声音。“林老师还在办公吗，那没什么事我……”
林思思的声音由由远及近变得清晰起来，“哦，不是，我还是想说一下楚帆的成绩。”
“你说。”许河周也不琢磨其他的了，把自己的炒蛋盛起来也不动筷，听着林思思说话。
“其实要说的话还是那些。楚帆的成绩比上一次更糟糕，我不知道你们最近发生什么问题。但显然，楚帆不是会作弊的学生……”
这么多话里，许河周听着只觉得不会作弊那句话是百分之百正确的，楚帆对这种小人行径向来嗤之以鼻，虽然比这更小人的他也做过很多。
可发生什么问题？不就是和楚帆不太相配的少年心事？
难道他要把楚帆恋爱这种事情说出来？
所以许河周替楚帆开脱了，“也许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吧，毕竟之前那事也缠了他很久好不容易摆脱。”
“或者，楚帆是故意的。”
“他为什么？”许河周表示不解。
林思思把这个问题重新踢到他这里。
“我不想把他的心理描述的这么别有用心，但……”吸引注意，夺得关爱这个推测，多荒唐啊，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林思思第一次对自己所教的学生有了深深的疑惑，在楚帆眼里，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有什么要让他把自己的成绩伪装成这样，刻意给某个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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