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回合后,顾惜颜手中宝剑微颤,满脸苍白,额间渗出细密汗珠,显然伤势未愈又连翻苦战,教她全身都快到极限。她左手捏成剑指,右手却再也难施展出一剑定乾坤的太清上剑的上三绝,若要取胜,她只有以小博大,出一剑的机会。
那黑衣人爆喝一声,持棍抡扫而来,顷刻间呼声大作、风压逼面。
她轻声掠起,手中伊人轻锋先是向下一挑一勾,接着如游龙般饶过玄黑长棍,旋绕之间竟然将刚猛之力尽数卸去。没有片刻迟疑,她豁然欺身上前,迅捷如离弦之箭,直取那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反应也是迅捷,手中长棍倏然一软,他一边飞身急退,一边手中猛得一拧,那长棍再次变成了软韧的绳子,顷刻间就将顾惜颜的伊人轻锋死死缠住,接着他顺势用力一扯。
这巨力一扯,便是要将顾惜颜原本积蓄的内伤再度加重,果然他一扯之下,顾惜颜再抑制不住,周身如被抽骨扒皮,一口血箭喷出,紧接着便连人带剑都向他飞速撞去,可顾惜颜仍旧只是咬紧牙关,脸上却没有半点慌乱之色。
(不好。)
那黑衣人暗叫一声,原本藏在袖中想要一击毙命的兵刃也来不及出手,忙不迭偏头向左一闪。几乎就在这一刻,只听殿宇之中陡然响起一声孤鹤般高亮的鸣叫,鸣叫声仿佛刺破耳膜,直灌颅中,直震得人头晕目眩,几乎失神。
孤鹤放鸣声中,那极速刺去的宝剑陡然冲出一道剑气,剑气似气浪荡开,愣是将死死缠绕在剑身的黑绳震散,成了一个被黑绳环空绕成数匝、四尺方圆的奇异空洞……
顾惜颜从那荡开的空洞之中挺剑掠过,似惊鸿照影,一闪即逝。那黑衣人脸上瞬间被切出一个五六寸长的血口,朱红决堤涌出,不过他临机应变也是不弱,侧身之时左手瞬间探出,一把掐住顾惜颜手腕借势用力一甩,顾惜颜余势未消,径直撞向台案后的天王塑像。
眼看就要撞个粉身碎骨,好在她凌空拧腰旋身,便似蝴蝶般轻飘飘落在香案上,嘴角的鲜血这才继续滴答落下,滚成一片血尘珠。
黑衣人抹了一把脸上热滚滚的血口,黑衣之下的胸口起伏剧烈,显然此刻仍心有余悸,方才若是顾惜颜非重伤疲惫之身,亦或是自己在攻守选择中有半点错误或迟疑,此时已经人头落地。
(好险,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心中涌上一抹久违的劫后余幸,鼻中已经嗅到从血口里冒出的毒臭之气,显然这一番苦战,也让他代价破大,此时却不能流露半点怯势。
旋即他连点周身几处大穴,再次压制毒气流窜,嘴里尤风轻云淡地赞赏道:“好剑技,一剑多重劲,层层推叠,以至极境。若老夫没看错的话,这是眉庄柳氏的八步剑意罢?没想到柳氏无能,这‘惊鸿九重璧’竟在姑娘手中绽放异彩。”
顾惜颜凤目微凝,实在没想到这黑衣人不仅躲过了这以小博大的逼命一剑,竟然还一语道出剑技原委,看来她说对方系出名门是半点没差。
这“惊鸿九重璧”是八步剑意中极精妙的一招,走的路数却不是八步剑意中寻常追求的一剑多重劲,或藏实于虚,或求面求广,叫对手四面八方不能兼顾。
这一剑反其道而行之,意在化繁为简,将多重合一力,以劲推劲,以气推气,出剑迅疾,破璧玉九重而片玉不碎,只能有一处细长剑孔,是对力道掌控、速度迅捷、收止随心的极端考验,故而极难练成。这一剑重点不重面,故而对内力真元的消耗极小,是绝境之中一记又险又妙的穿心剑术。
眉庄柳氏,上一代人多平庸之辈,至新一辈的柳习风和柳琴溪二人,本天资不凡,可一个恩怨分明似江湖游侠,一个虽是女子却炽烈如阳,两人眼中都是容不得半点沙子,所以这隐忍到近乎属于暗杀流的穿心一剑,始终都没练成。
顾惜颜心下微沉,这一剑不能杀敌,接下来就是更艰难的苦战、恶战……
那青石广场之中,薄云蔽月,几点疏星将石场照得忽明忽暗。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巫启天似炮弹巨石般冲来,速度远胜之前,双眸中精光一闪,却丝毫不惊不惧,直到巫启天一临身,长臂巨手,时而冲、劈、扫、插……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看起来像是使是放长击远一类的劈挂拳术。但他时而又化拳掌为爪,扣、锁、缠、拧……又像是错骨分筋这一类擒拿爪法。
他出手沉稳霸道,又凌厉多变,直震得周遭空爆连片。然而苦战数十回合,却始终不能碰到黑衣人一衣半角,那黑衣人就像能洞察先机似得,总能快他一步,在他掌风爪隙之间游走点刺,似乎一直在寻找软肋,那一剑剑刺来,虽不能入骨销肉,却也叫他周身痛痒难耐。
“难听的苍蝇!”
巫启天似乎被黑衣人闹得极不耐烦,又或是对耗费多时也不能以刚猛克敌而倍感烦腻,登时爆喝一声,双掌似陀螺般一旋,掌风四面荡开,将那黑衣人震得蹡蹡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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