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是不是,你还要见他!”苏南浅倾城的容颜上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那般美好,只是语气尖酸:“容诗涵你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这个样子你还要见他?你以为你见得到他吗!”
她咬牙:“我就是要见他!”
*
阴暗的卧室,甚至是阳光都透漏不进半分。虽说是奢华的,可是却是冰冷且让人绝望的。说直白了,就是一座监牢。
英俊如斯的容颜之上尽是惨白,毫无血色。一双原本会灼灼发光的蓝瞳也分分暗淡下去,就像是垂死般的人一样毫无光泽。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挺拔的身子死死佝偻着,两颊深深凹陷进去——
“给老子开门!”
“你他妈的开门——”
破天荒的,门竟然开了。他虚弱地扶着门沿。蓝眸缓缓抬起,便看见母亲面色冰冷地看着他:“儿子,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你以为不吃东西是威胁得了谁。”
一个星期,滴水未进。
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硬生生被摧残成了形如枯槁一般的骨头,期间被强行地打了一次营养针。
老管家满脸有心地开口:“少爷,你就吃点吧!你这样又是何苦啊,不就是一个姑娘吗,你——”
“不用多说。”谭月华阴测测地打断了老管家嘴中还没有说完的话,只是冷眼盯着扶着门沿虚弱的少年:“直接让医生打针,我就看看他能怎么给我折腾!”
顾一哲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掏空了一般,他的肺,他的肝,他的心脏,他的五脏六腑。全部全部,一点点也不给他剩下的掏空。到了现在,他只是觉得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仿佛是这样都还不够。突然又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开始抽走他身体里面滚滚流动的血液,鲜红而沸腾的血液,顺着青色血管奔腾的血液,全部被那只可怖的手给抽走。他只剩下了一副空壳,最后,连带着骨头,被一把重锤给敲碎,碾压,最后变成了粉末。
他整个人——
灰飞烟灭。
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只是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眼前飞速略过了母亲的脸,以及棕色的窗帘还有医生的白色大褂——
他死死摔在了地上,两只手还被强有力的黑衣人狠狠按住,只是动弹不得。
然后手腕处传来了针扎一般刺痛的感觉,他目光泛滥,然后开始涣散,面前出现了一张脸,是她。他努力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涣散,然后越来越看不清。
阿涵——
冰凉的液体从那尖锐的针管之中流出来,然后汇进了鲜红的血液之中,融为了一体。和他的绝望无助融为了一体,密不可分。分明是给他注射的营养针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感觉是给他注射的是绝望,是恐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且,还是那种看不到光明的黑暗。
“儿子。”
他看见自己母亲的高跟鞋尖落在他的眼前,然后出现了叠影,最后重合了,但是还是分散了。迷迷蒙蒙听见:“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和不和那个姑娘断了联系?”
他轻轻一笑,趴在地上,蓝瞳之中死灰一般的平静——
“我永远不。”
“永远永远不,母亲,你有本事,就将我千刀万剐。”
“那样的话,我可能好受一点。”
——阿涵,为了遇见你,我已经花光了今生的运气。所以,我没有多余的运气再去遇见谁。我的真心,就算你得不到,别人也绝对得不到。我哪怕将一颗真心碾压成灰被风吹走,也不会交托与别人。
*
容诗涵被退学了。
理由是败坏校风,全校都知道她将顾一哲骗上床给睡了。这种传奇的事迹,自然也是传到了一丝不苟的校长耳中。顾太太作为学校大股东之一,随随便便一句话,校长便懂得了所有。
苏南浅回家板着一张脸想要外公出面来保住诗涵,可是诗涵却一脸决绝地告诉她,她是真的在学校里面待不下去了。她说——
南浅,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你想,除了你还有薇儿,这个学校谁不把我当做是过街老鼠。就算是南浅你护我,可是我自己也受不了。所以南浅,算了吧,我受够了。
于是,她放弃了保住诗涵的想法。
容诗涵在默默收拾课桌的时候,周围的乱语也丝毫没有停下——
“真不要脸,啧啧啧,终于是要走了!”
“我终于觉得眼睛干净了,我倒是觉得她赚了不是吗,哈哈!”
“她那个低贱的妈也赚了是不是,毕竟我们也亲眼看见了吗,收下了那么厚一个信封的钱。”
……
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话的容诗涵就爆发了,说她可以,说她不要脸犯贱什么都可以。可是不能够说她的母亲,
“你刚才说的什么。”她手里面抓着洗的泛白的书包转过身去,冷冷盯着刚才那个说话的短发女孩儿。声音虽然听起来平平静静的,但是却让人莫名感觉到了压迫感。容诗涵敢保证,如果说那个女孩敢把刚才说的话再一次重复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书包砸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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