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一鞭子抽在异兽屁股上，禹老头驱使异兽赶上秣霍，和秣霍并驾齐驱，奔驰中禹老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简直如快要散架了一般。
他本只是一个小吏，上不得台面，在兵城中本靠着能识文断字给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们读写家书又或者给人当账房度日，小日子过的还算舒坦，后来好运补入军中做了个捉笔小吏，吃上公家饭，专司替主官写些文告之类的表面东西，很是轻松，当然以前干的那些事也没有全都丢下，每月也能赚上不少外快。
小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年轻时有些机遇，曾与乱石平原出来的野蛮人在一起待上些时间，他的乱石平原语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只是几十年过去了，许久不用，乱石平原语早已忘的七七八八。
禹老头生平有两大爱好，美食和美酒。
是以经常醉酒，他这人有爱吹嘘的毛病，禹老头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何时向别人吹嘘过自己会野蛮人的语言的。
他很后悔，若不是自己爱吹嘘的毛病，又怎会在和新纳的小妾缠绵的时候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卒给抓到秣霍的面前做译人，然后被迫与之同行。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禹老头也没什么，早些年学的乱石平原语努力的回忆后还能想起来不少，重新熟练之后也能将就着应付差事，可是他没有武技在身，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通晓些骑术，也比不得这些一看就是个个实力超群的武者。
连日来不断骑乘异兽，缺少锻炼又年老体肥的禹老头苦不堪言，只是畏惧秣霍，一直敢怒不敢言。
但现在他却是真的忍受不住了，今日从早晨开始上路，中午只休息了不到一刻钟，就被那个野蛮人少年催促着上路，想要在天黑前到达渡口，是以一行人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到得现在，若再继续坚持下去，禹老头觉得，可能还没有在天黑前赶到渡口，自己就先一步魂归田地了。
在秣霍身旁，禹老头苦着脸，脸色苍白，上面满是汗水，虽对秣霍畏惧至极，但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加上被秣霍强逼而来受这罪，心中对秣霍也有不少怨念。
他暗自给自己打气，壮着胆子对秣霍道：“将军，小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若再继续这样赶下去，可能还没到地方小人的这条性命就先一步没了。
求将军体谅小人年老体弱啊！”
秣霍瞥了禹老头一眼，面上露出一丝不快，自禹老头加入这队伍以来，他就看这禹老头不顺眼。
作为译人，翻译的磕磕巴巴就不说了，竟是连单只是骑乘异兽赶路也坚持不住，每日叫苦连天，这让早已见惯了强军的秣霍很是不满。
天可怜见，禹老头之所以成了译人，还不是被秣霍硬逼的，谁让他找不到合适的译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拿碰巧知晓到的禹老头充数。
秣霍有心想呵斥禹老头几句，可目光在前面李秋水的背上转了转，刚要出口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转而道：“这些事你来求我作甚，又不是我要赶路的。”
秣霍冷哼一声，扯了扯缰绳，与禹老头拉开了些距离。
禹老头不是笨人，能在兵城中靠着整日里与那许多大头兵打交道进而谋进军中成为一底层小吏，对于揣摩人心、察言观色自是最在行。
秣霍远离了他，他便也就不再执着于继续哀求秣霍，将目光同样放在前面的那个少年人身上，他咬了咬牙，在异兽屁股上又是狠狠一鞭子。
“公，公子，小的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可否体恤下小的这不堪的身子休息片刻？”
磕磕巴巴的话语在耳旁响起，是乱石平原语，李秋水笑着转过头来，看着禹老头满是汗水苍白的脸以及他那胖胖的身躯，同行不过半月，相比初见时禹老头已经是明显的瘦了许多。
禹老头只是一个普通人，平日里缺乏锻炼，又身宽体胖，加之年老体弱，不比他们这些武者，这些时日里跟随着他们奔波，日子过的惨不堪言，一切李秋水都看在眼中。
只是禹老头毕竟是秣霍找来的，禹老头又对秣霍极其的畏惧，言听必从，顾及自己现在在装扮的假身份，他不想节外生枝，是以一直对禹老头的遭遇视而不见。
况且真的说起来，其实除了赶路上的辛苦，秣霍也没有怎么苛待禹老头，就是言语上冷淡了些罢了，算不得事。
看在禹老头赶路辛苦的份上，李秋水也已多给了他不少金币聊以作安慰。
现在禹老头第一次求到他的面前，而且看禹老头面上的苦色不似作伪，李秋水决定帮他一帮。
李秋水轻轻点头，禹老头面上立时便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单手高举示意后面的人减速，同时拉住缰绳，整个队伍很快便停了下来。
路边，禹老头滚鞍落了地，撒开缰绳，跑出去几步，顾不得形象，径直躺在了地上，揉胳膊揉腿，呻吟声不断。
除了禹老头，其他人竟是谁也没有言语，各自沉默着做着自己的事，有人掏出水囊饮水解渴，有人从异兽身上驼着的包袱中取出些精料喂于异兽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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