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湖边有一片杏林,杏林中有一座小院,红墙灰瓦,十分雅致。这原是一位乡绅的住处,后被慎独行看中,花一两银子强买下来,作为其行乐场所。
当谷梁君子赶到这里的时候,正见东门夜雨从大门内走出来,手里还提着慎独行的头颅。
头颅还在滴血。
谷梁君子叹了口气,道:“还是来晚了。”
东门夜雨提着慎独行的头颅,走到谷梁君子面前,道:“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慎独行坏了同天会的规矩,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我已经把他杀了。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不管是你哪个兄弟或是手下做的,我第一个砍你谷梁君子的脑袋,明白了吗?”
谷梁君子点了点头,道:“明白。”
“你最好明白。”东门夜雨将慎独行的头颅塞到谷梁君子怀里,然后便离开了。
天上乌云散去,一缕微光斜照,照亮了谷梁君子那张阴沉的脸。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那个头颅那张脸,略带感伤地说道:“二弟啊,虽然你常有取代我,做地棍堂堂主的念头,但毕竟兄弟一场,你猝然离世,可叫大哥我伤心不已呀!”捧着慎独行的头颅,步入门内,见影壁后面,横七竖八倒了好些人,手里大都握着兵刃,仔细一看,正是常跟在慎独行身边的那些喽啰。一旁廊柱下,还瘫坐着两个侍女,樱口微张,神情呆滞,看样子是吓坏了。
谷梁君子没有理会她二人,径直走入慎独行的居室,见地板上躺了一具无头尸,赤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亵裤,胸膛上横三竖四交错着七道疤痕,由此可以断定,此人正是慎独行无疑。
谷梁君子蹲下身,将头颅安放好,才要起身离开,忽然一阵劲风自窗外吹进来,掀起床幛,里面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风过,床幛落下,那张脸便不见了。
“谁?!”
谷梁君子悄悄握住刀柄,蹑足走近,一把掀开床幛,只见大红锦被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模样虽好,但其异常苍白的脸色,和那双因惊恐而向外凸出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吓人。
“嗯?已经死掉了!”
谷梁君子见她身下有大片血迹,便将其身子翻了过来,发现后背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看样子像是刀伤。
“鼻息脉搏全无,但身体尚还温热,应该才死不久。”
谷梁君子放下床幛,看着地上尸首分离的慎独行,叹息道:“二弟啊,你这暴性,终究是改不掉了!这样美丽的女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人家说我残暴,但我谷梁君子对女人一向温柔体贴,不像你,动不动就施暴,甚至动刀。别人不提,蜀王那两个爱妾你是知道的。刚来的时候,一个九十二斤,一个九十六斤,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身量那叫一个好。那小腰既结实又圆润,轻轻一扭,便要叫人魂飞魄散。现在可好,一个一百八十三斤,一个一百九十二斤,还总爱在我睡着的时候玩飞扑,哥哥我现在跟她俩睡觉,都不敢合眼。蜀王那老不死的,隔三差五就派人给我送信,除了要爱妾还是要爱妾,不是我不还,她俩死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不提她俩还好,一提我就伤心!二弟呀,你要是有大哥一半会疼女人,也不会有今天!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啦!”
回到地棍堂后,谷梁君子将那些爱惹是生非又不服管教的手下,通通赶出了地棍堂;又将大门外立石上的“为善莫入,作恶争先”八个朱笔大字,改成了“从善如流,嫉恶如仇”;之后又立下许多规矩,严格约束手下,一旦发现有违规者,必定从严惩处。
谷梁君子这一系列反常举动,让其他几位当家十分不解。
“五虎”须克己性急,不等下人通报,便径直闯入谷梁君子的卧房,朗声说道:“二哥被东门夜雨杀死,你不为二哥报仇,反要我们弃恶从善,却是为何?你若怕了东门夜雨,不敢出头,我带人去为二哥报仇!就算不敌,被那厮杀了,也无怨无悔!这般胆小怯懦,非是大丈夫所为!”一口气说完,却见谷梁君子穿着白绸小褂,端坐在锦榻上,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左边一百八十三斤的春花正在剥橘子,右边一百九十二斤的秋月正在喂酒,后面两百零七斤的冬梅吵着要举高高,腿上还坐着个二百二十三斤的夏荷……
须克己咳了两声,道:“大哥,我在前厅等你。”
一个时辰后,谷梁君子气喘吁吁地来到前厅,瘫坐在红木雕花大椅上,侧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五弟啊,你的意思大哥明白。二弟被东门夜雨杀了,我何尝不想为他报仇,只是东门夜雨剑术高绝,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那晚你也见识到了,他孤身穿越死亡夹谷,毫发未损,又在我们地棍堂内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多少弟兄命丧他手。咱们敌他不过,承诺不再为恶,他才没有赶尽杀绝。若再干那些事,被他知道了,怕是要大祸临头。五弟啊,不是做哥哥的胆小怯懦,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斗不过,还要去斗,那不叫义气,那叫傻。二弟的仇暂且记下,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慢慢跟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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