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叶的名气大,功夫强,是块难啃的骨头,若是做成了事,当然是回宫复命,在圣上面前你我有了面子,一件大功自是当然。”敖胖子咧着嘴说道。
“路上说话注意点,别把名字挂在嘴上,有些犯忌的话更是不能吐,哪怕是晚上趴在被窝里也不行,隔墙有耳,小心点儿好。”佟老大低声说道。
“记下了。”胡跌儿闷声说。
“佟老大就是太过仔细,都在江上飘过,水里游过,还用您老人家提醒。”敖胖子笑道。
“知道就好。”佟老大眼望前方。
路上无话,三人如此行了多日,终于到了潞安州地界。
当日行至一处大镇子,路边立着石牌,写着“南安镇”三个大字。
天时已近傍晚,敖胖子走在前面,进入一家客栈,向柜台里那个满脸冒着油光的掌柜打问客房。
佟老大跟在后面,看那客栈招牌上写着‘东升客栈’,心下暗笑,这世上的客栈以‘东升’为名,何其多哉。
胡跌儿走在最后面,与前面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四下扫看着客栈左右的街景。
三个人定下两间客房,佟老大与敖胖子一间,胡跌儿单独一间,彼此装作互不认识。一路行来俱是如此,不为其它,只是习惯。
吃过晚饭,佟老大与敖胖子走出客栈,在镇子上转了一圈,看那镇东一家院落甚是气派,黑漆大门紧闭,门口挑着两只大红灯笼,灯笼上书写‘平安’二字,走到近前,看到大门上悬一块牌匾——平安镖局。
佟老大小声道:“平安镖局的分号竟然开到了这里,看来这镇子还是个沟通南北的要地。”
敖胖子口中‘嗯’了一声,两人继续朝前行去。
回到客栈房中时,佟老大掌上灯,将路上买的一包干肉拿出,散在桌上,自己却是不吃。胡跌儿闪身从门外进来,笑道:“早闻到肉香了,乖乖,那晚饭吃的甚是无味,幸好佟老大有心,路上买了干货。”
“你屋里灯点上了吗?”
“佟老大你就放心吧,胡跌儿做事懂规矩,不会让你费心的。”胡跌儿嘴里说着,拿起一块干肉放在嘴里。
“镇上有家镖局,是平安镖局的分号。”敖胖子对胡跌儿说。
胡跌儿点点头道:“我刚刚在客栈大堂坐着喝茶,有四个外乡人,三男一女,坐在距我不远处的桌子上喝酒,几人说话声音甚低,那女人腰间衣服半掩着一把短刀,应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管他们是何方神圣,都与你我无关,再过两三天便到了潞安城里,只等收到李鸽子的消息,便做我们的活儿,其他事情都少理。”佟老大闷声说道。
“自是知道,只是我觉得那四个男女今晚定是要做什么隐秘之事,我想知道这伙子人到底想干什么勾当,我只是在后面看看,定是不惹事的,佟老大您就让我晚上活动活动,老没舒活筋骨,身子懒得难受。”
佟老大翻着眼皮看了看胡跌儿,念念道:“别忘了咱们这趟是做什么来的,咱家不是走江湖的浪人游客,生人莫理,闲事莫沾,咱脑子中就一个事儿,事成了,咱就是仙,事败了,咱就是鬼。”
胡跌儿低头不语。
之后,三人又小声计议了接下来的行程计划,重复了路上的注意事项,胡跌儿抓了一把干肉便回自己屋去了。
夜半时分,敖胖子听得客房外的楼梯上有小声响动,听动静有四个人下楼。过了片刻,又有一丝更加细微的响动,几不可闻,敖胖子知道这定是胡跌儿无疑了。
佟老大也听得那声音,低声骂了一句:“田公的手下,都是这么不知深浅么?不懂规矩,哼,一切回京再说。”
“圣上也是,这趟差事让我两个去做便了,又何必多塞一个胡跌儿进来。有他在,我两个说话都不方便了。”敖胖子口中抱怨道。
“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圣上圣明,便是让曹公与田公互相牵制,以防一家独大。这趟差事,追讨如此一条大鱼,怎能让一家独揽。”佟老大说这话时,声音甚低,几不可闻。
“那胡跌儿出去,不会给我们惹事吧?要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那咱两个都脱不了干系呀。”敖胖子低声念念道。
“别小看这鞑子,他有些手段呢。话说回来,就是惹了事情,也是田公给他擦屁股,我们就推说睡熟了,不知道。真就是误了大事,自然有人着急,我们只是当差办案,尽力而为罢了。”佟老大打着哈欠,口中含混说道。
敖胖子听了,不再说话。两人便就此沉默。不多时,便传出佟老大鼻息加重之声,应是已经睡着。
敖胖子翻了个身,正想睡去,忽听佟老大口中“啊”了一声,猛地坐起。敖胖子一惊,转身看着佟老大。
那梦中惊醒的佟老大突然出声道:“敖胖子,你杀过狗吗?”
敖胖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该如何作答,问声道:“杀什么?”
佟老大继续道:“我杀过,我老爹是个屠夫,杀猪,杀狗,杀羊。第一次杀狗,我只有十二岁,手里攥着刀,浑身哆嗦个不停。那只被吊起来的黑狗,眼睛仿佛一直望着我。我便只闭着眼,死命朝那吊起的黑狗脖子捅去,一刀,二刀,三刀,自己也不知捅了多少刀。”佟老大呼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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