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竟择眼神微凝:“泔水车每日都这个时辰?”
“问了更夫,邬家每日寅时出泔水车,今日早了半个时辰。”赵虎压低声音:“要不要属下带人去追?”
“不必。”路竟择摇头,“若真藏了人,此刻早已出城。让城外驿站的人留意便是。邬承宇老谋深算,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晨钟恰好在此刻敲响,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庆州城上空。路竟择勒马回望,客栈二楼窗前,杨宗保与林承轩正并肩而立。他微微颔首,一抖缰绳:“出发。”
三百铁骑踏碎清晨的宁静,朝城东邬府的方向驰去。长街两侧,已有百姓悄悄推开窗缝,目送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掠过青石板路。
天色,彻底亮了。
邬家祖宅门前,三百铁骑驻足于此,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这是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才具备的。
路竟择坐在战马上,眼睛微微闭着,手指在马鞍上轻轻的敲击着,他不是不急着进去,而是等着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处理邬家人,总不能悄无声息的,有些事还是要传出去的好,而且是传的越邪乎越好,哪怕是把他路竟择说成十恶不赦的混蛋也无所谓。
而此时邬家祖宅内,门外聚集了大量战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邬承宇这里,当他得知来的人是路竟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或者说整个邬家都死定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在说其他已经没有意义,倒不如坦然接受,或许还能找到一丝生机,哪怕只是几个孩子能活下去,对于邬家来说也是极好的,至少邬家的血脉不会断绝。
祖祠内,兄弟六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个祠堂内落针可闻,除了几人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该来的还是来了。”邬承宇叹了口气:“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本事,把我们邬家葬送了,我邬家的千年基业,就这么毁了,是我邬承宇害了邬家。”
“大哥,别说了。”邬承睿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任谁也没想到,有些人不按套路出牌,我们邬家输给李朝宗和路朝歌,不冤。”
“大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邬承谦说道:“老五,你不是最有主意了吗?赶紧想想办法啊!”
“我的办法不是已经将邬家葬送了吗?”邬承泽苦笑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说了,这件事我会一力承担,至于能不能承担的下,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是真的扛不下所有啊!”
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邬承泽说的是实话,他的主意已经将邬家送到了深渊,他还能有什么主意,难不成还能将整个邬家从深渊拉出来吗?
“在努力一次吧!”邬承宇站起身:“不管结果如何,保留住我邬家一丝丝血脉也是好的,我们出去吧!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们邬家人没有逃避的道理,走……”
兄弟六人此时倒是齐心,齐齐站起身向祠堂外走去,就像邬承宇说的,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邬家祖宅外,微眯双眼的路竟择猛的睁开双眼,而后翻身下马,杨宗保和林承轩两人此时也赶到了这里,周围围满了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路竟择来到邬家大门前,看着高大的城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他给杨宗保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前,同时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大门上。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邬家祖宅的大门被硬生生的踹开,两人大踏步的走进邬家祖宅,刚一进去,就看见跪了一地的邬家人。
路竟择的目光扫过庭院。
邬家嫡出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从须发皆白的老夫人到襁褓中的婴孩,齐齐跪在青石板地上。女眷的啜泣声压抑着,男丁们大多面色惨白,却强撑着挺直腰背。最前方跪着的,正是以邬承宇为首的六兄弟。
“罪民邬承宇,率邬氏全族,恭迎路大人。”邬承宇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
路竟择没有立刻说话。
他的目光越过邬承宇,落在后面一位白发老妇身上——那是邬老夫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佛珠,指节发白。再往后,几个孩子懵懂地睁着眼睛,最小的那个正被母亲死死捂在怀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杨宗保已经按刀站在一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林承轩则慢悠悠踱到路竟择身边,低声道:“架势倒是摆足了,但是也就那么回事吧!”
路竟择这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整个庭院:“邬承宇。”
“罪民在。”
“你就是邬家族长啊!”路竟择四下看了看,杨宗保笑了笑,去了正堂拽了一张椅子出来。
“你这个族长好像也不怎么合格啊!”路竟择坦然坐下:“好好的一个大家族,被你带进了绝路,这也是本事了。”
“罪民深知罪逆深重,恕无可恕。”邬承宇膝行至路竟择面前:“罪民愿意献出所有家财,只求殿下能够放过我邬家襁褓中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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