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草原深处,休屠渤尼率领的四万精骑正在向导的带领下寻找那危险无比的‘风吼口’……
时间回到休屠渤尼领兵另开镇疆城的三天后,他没有疯狂的向伊稚斜的王庭方向推进,而是要去找那名吐谷浑口中的“失势老贵族”并不容易。二十年前的部落倾轧,失败者往往尸骨无存,即便侥幸逃生,也多隐姓埋名,踪迹难寻。
休屠渤尼派出最精锐的斥候,沿两个方向探查:一是草原各部被流放、被驱逐的贵族名单;二是这些年神秘消失的猎户、向导中,是否有人通晓极端隐秘的路径。
同时,他自己换上一身普通商贾的皮袍,带着两名同样装扮的亲卫,悄然离开大营,直奔草原上唯一的城市“灰土城”。那是一片三不管地带,汉人、草原人、以及从西域逃来的人混杂而居,消息最是灵通,也最是危险。城中唯一的酒馆“不归楼”里,常年坐着各色眼线、掮客、逃犯。
休屠渤尼选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三碗草原最烈的烧酒,耳朵却竖着捕捉每一句交谈。
“……阿尔泰那边的皮毛,今年过不来了,大雪封山……”
“……听说冒顿部的几个小王子在抢草场,死了不少人……”
“……往北?往北可去不得,‘白毛风’一起,神仙也难活……”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直到日头西斜,一个佝偻的身影推门进来,穿着破烂的羊皮袄,脸上刀疤纵横,右眼浑浊发白。酒保见了他,皱眉道:“老鬼,赊账还没还呢。”
那人也不恼,摸出几枚铜钱扔在桌上:“今日有货。”
休屠渤尼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草原贵族内部争斗中常见的刑罚,意为“失去指点的资格”。
就是他了。
待那老鬼喝了两碗酒,摇摇晃晃要离开时,休屠渤尼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在一条暗巷里,老鬼突然转身,那只好眼中精光一闪:“跟了一路了,几位贵人有何贵干?”
休屠渤尼不惊,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质狼头符牌——这是休屠浑部落的信物。
老鬼看到符牌,浑身一震,随即苦笑:“休屠部的单于……不对,现在应该是大明的将军了。”
“我一个失指的人,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老头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生活在这里的人,消息最是灵通。
“我需要你的帮助。”休屠渤尼淡淡的开口道。
“我一个快死的老头了,能有什么帮你的?”老头很快放松了心情,至少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你真的想听?”休屠渤尼也看出来老头现在放松了。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老头反问道。
“可是听了之后,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就只能……”说到这里,休屠渤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毕竟事关机密,我不可能给自己留下后患,你说对吗?”
“那我帮不了你。”老头摇了摇头。
“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家人。”休屠渤尼抽出腰间的匕首:“你死了我心安。”
“巴尔特,你就不想给自己的家人报仇吗?”休屠渤尼缓缓向那老人靠近:“当年你的部落被伊稚斜吞并,你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争当中,只有你因为是部落的头领,只是断指后被流放了,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你们大明要对伊稚斜动手?”巴尔特那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当然了。”休屠渤尼淡淡的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要么你帮我的忙,要么我现在解决了你,这‘灰土城’可是个三不管地带,死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巴尔特沉默许久,最终道:“跟我来。”
七拐八绕,来到城外一处破败的土屋。
屋里除了一张土炕、一口铁锅,几乎空无一物。巴尔图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照亮他沧桑的脸。
休屠渤尼直入主题:“风吼口,你知道多少?”
巴尔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们要去送死?”
“要去立功。”
“那地方……”巴尔特叹了口气:“我年轻时走过一次,是追一头罕见的银狐。同去的五个人,只回来了两个。那不是人走的路,是给山神献祭的通道。”
他起身,从炕洞里掏出一卷羊皮,小心翼翼展开。羊皮已经发黄变脆,上面用炭笔勾勒着歪歪扭扭的线条。
“这是我自己画的。”巴特尔指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线,“风吼口不是一条路,而是一系列裂缝、冰隙、雪坡的组合。全长三十七里,不是三十里。吐谷浑记得不准,或者当年我告诉他的就不准。”
休屠渤尼凑近细看。羊皮上标注着几处危险:冰隙陷阱、落石区、白毛风口、还有一处写着“鬼打墙”。
“这是什么?”他指着最后那处。
巴尔特脸色变得凝重:“那是一段大约两里长的冰谷,两侧冰壁光滑如镜,能反射人影和声音。人在里面走,会听到自己的回声、看到自己的影子,像是有无数人在跟你一起走。心智不坚的,会发疯。我们当年,有一个人就是在那儿……用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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