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渊号上,李渊负手立于众人之前,下巴微微扬起,四十五度仰望着碧空如洗的苍穹,享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效忠。
他花白的须发在海风中轻扬,略显沧桑的脸上此刻容光焕发。
那双始终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更显锐利明亮。
他缓缓抬手,虚扶一下,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位将领耳中:
“众卿平身!”
“谢太上皇(大总管)!”
众人轰然应诺,起身肃立,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们的统帅。
李渊环视四周,朗声道:
“朕,大唐开国皇帝李渊!”
李渊的声音陡然拔高,盖过了风声浪响,在鸿渊号宽阔的甲板上回荡。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武将脸庞。
“今日在此,非以退位太上皇之身,乃是以尔等统帅,东海道行军大总管、镇海大将军的身份,与诸位袍泽说话!”
他顿了顿,仿佛要将胸中积压多年的块垒一吐而尽。
“朕犹记当年,晋阳起兵,烽火连天!”
“朕与尔等父辈、祖辈,执槊控弦,提三尺青锋,从太原一路杀入长安!”
“那时,何曾想过能坐拥这万里江山?凭的,就是一股不服输、不信命的血勇之气!”
他的声音带着追忆往昔的豪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创业艰难百战多!”
“朕带着他们,败薛举、破宋金刚、平刘武周、灭王世充、降窦建德……大小百余战,尸山血海里蹚出来这大唐的基业!”
“这江山,是朕领着人,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船舷外浩瀚无垠的大海:
“如今,有人觉得朕老了,该在深宫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可朕这腔热血,尚且冷却!”
“朕这双眼,还没花!”
“朕还能看见,这大海之外,尚有不服王化的豺狼,觊觎我华夏的财帛,侵扰我边民的安宁!”
他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愤懑与决绝:
“他们以为,朕久居长安,早就被没了雄心壮志?!”
“他们以为,与大唐隔海相望,朕就会对他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他们错了!”
“只要朕一息尚存,我大唐的龙旗,便会杀出长安,荡平不臣!”
“朕就还是那个敢带着三千铁骑直冲敌阵的李渊!”
“还是那个要让四方夷狄,闻唐之名而股栗的李渊!”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目光变得更加炽热而坚定:
“朕此战,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跟四方蛮夷——”
“犯我大唐天威者,虽远必诛!”
“便是要用我大唐水师的雷霆之威,告诉所有敢窥伺海疆的宵小——”
“这万里波涛,从今往后,姓李!姓唐!”
他环视众将,眼神灼灼:
“尔等随朕出征,便是开疆拓土的功臣!便是青史留名的豪杰!”
“刀锋所向,金银满地!功成之日,封侯拜将,荫及子孙!”
“你们的名字,将与那东海一样,流传后世!”
“朕老了,但雄心不老!”
“朕要用这最后一次远征,告诉后人,我李渊,不仅开得了国,更能为这个国家,再搏一个万世不易的基业!”
“尔等可愿,随朕这老朽,再疯一次,再赌一把,搏一个封妻荫子,搏一个千秋功业,搏一个……”
“让后世子孙提及今日,便能挺起胸膛,说一声‘吾辈先祖,曾随大唐开国之君,扬帆东海,威加四夷’?!”
这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如同烈酒,瞬间点燃了所有将领胸中的热血!
庞孝泰、公孙武达率先跪倒,虎目含泪,嘶声吼道: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大将军)!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扬帆东海!威加四夷!”
百余名将领齐声呐喊,声浪冲天,仿佛要将这苍穹都撕开一道口子!
就连那些侍立在后方的飞鱼卫、水手,也听得热血沸腾,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李渊看着眼前这群情激昂的场面,胸膛剧烈起伏,一股久违的、仿佛回到年轻时代纵横沙场的豪情,充塞心间。
他知道,军心可用!士气已燃!
“好好好!”
李渊哈哈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大袖一挥,爽朗道:
“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
“尔等即刻返舰,待将令下达,即刻北上!”
“喏!”
吼声如雷,旌旗如林。
片刻后,
百余名将领纷纷乘船离开。
李渊则带着公孙武达和庞孝泰,返回了舰桥指挥室,开门见山地问道:
“庞卿,登州水师久驻海疆,熟悉渤海、黄海水文。”
“依你之见,我大军下一步,当如何行进?”
庞孝泰略一沉吟,抱拳道:
“启禀大将军,末将以为,青州港阔水深,且为我大唐州治所在,粮秣补给便利。”
“王师初入海疆,将士难免不适,舰船亦需稍作休整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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