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场面变得极其诡异:井上雄、威尔逊、宋青云、谢明轩,四个人轮流加价,每次都是最低幅度的两万,像是在进行一场耐心的比拼,看谁先撑不住。
价格在这样缓慢但坚定的攀升中来到八十五万,这个数字已经比市场预期高出一倍。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前所未有的竞价拉锯战。
井上雄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手在颤抖。八十五万,远超预算的四十万。如果继续跟下去,可能突破九十万甚至一百万。那样的话,元青花的预算将受到严重影响。
但就此放弃?在威尔逊的公开挑衅下?在三井财团的声誉面前?他的目光扫过预算表,扫过手中的竞拍牌,扫过拍卖台上那件精美的永乐盘......最终,他闭上了眼睛。
“井上先生?”小野低声询问。
井上雄睁开眼,眼中满是疲惫。他摇了摇头,将竞拍牌放在膝盖上,不再举起。
他放弃了!
霍顿的声音响起:“目前最高出价八十五万,来自99号先生。还有其他人出价吗?”
威尔逊看向井上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举起竞拍牌:“九十万。”
直接加五万!他想用这个大幅加价来彻底击垮其他竞争者,也想在井上雄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力。
谢明轩放下了牌子,宋青云也放下了牌子,其他买家早已退出。
霍顿开始倒计时:“九十万第一次......九十万第二次......九十万第三次......成交!”拍卖槌落下。
威尔逊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多花了钱,但赢了。
赢了井上雄,赢了谢明轩,赢了所有人。
但他没有注意到,第九排的谢明轩悄悄打开手中的皮质笔记本,在“威尔逊”这个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叉,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楼包厢,梁世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轻轻捻动手中的佛珠,微微一笑:“好漂亮的混水摸鱼!”
身边的助理微微皱眉:“梁老,我不太懂,宋青云和那个谢明轩,好像......是一伙的?”
“可如果是一伙的,为什么互相加价?”
“不是好像,就是。”梁世荣的声音平静,“他们在做局。”
“先用嘉靖梅瓶激怒井上雄,让他多花三十万。再用永乐盘激怒威尔逊,让他多花五十万。现在,井上雄的机动资金所剩无几,威尔逊更是元气大伤。”
“接下来......”他看向拍卖台:“接下来,就该轮到洪武碗和霁红釉瓶了。”
“这两件拍品,一定是他们两个次要目标。如果华夏方面继续抬价,井上雄要么放弃,要么继续超支。无论哪种,他对元青花的竞争力都会大大削弱。”
助理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所以他们的目标一直是元青花!之前的竞价都是在清除障碍!”
“对!”梁世荣点头,“很聪明的策略,也很冒险。如果玩脱了,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但看目前的情况,他们玩得很好。”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那个叫谢明轩的年轻人,不简单,宋青云更是老谋深算。”
“华夏这次,是有备而来。”说着,梁世荣轻轻摆摆手,“去告诉家成,继续按兵不动!”
接下来的拍卖进程,完全印证了梁世荣的判断。
第24号拍品,明洪武青花缠枝花卉大碗被抬上来时,井上雄确实志在必得。洪武青花存世稀少,这样的大碗更是罕见。但宋青云再次出手,将价格从预估的二十万一路抬到三十八万。
井上雄咬牙跟进,最终以四十万拿下——超支十五万。
第25号拍品,清乾隆霁红釉粉彩古梅纹玉壶春瓶。这件器物威尔逊本来还计划用三十万左右拿下,但谢明轩和宋青云轮番出手,将价格抬到五十二万。威尔逊没有争夺的意义了。因为预算不够了。
而井上雄因为之前加入了,现在想放弃又不甘心,再次陷入两难:放弃,可惜;跟进,超支。
最终,对器物的渴望压倒了对预算的担忧了,井上雄以五十五万拍下——超支二十五万。
当拍卖槌落下时,井上雄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小野在一旁快速计算,脸色越来越难看:
“井上先生,目前支出:嘉靖梅瓶八十五万,永乐盘(未得),洪武碗四十万,霁红釉瓶五十五万,其他小额支出十二万,总计一百九十二万。”
“元青花预留预算三百五十万,现扣除超支部分......”小野顿了顿,“实际可用资金只有......一百八十三万。”
井上雄闭上眼睛,一百八十三万。这个数字,如果是在正常的市场环境下,竞拍一件估价八十到一百二十万的元青花,绰绰有余。但在今天这种疯狂的气氛下,在华夏方面明显有备而来的情况下,够吗?
与此同时,第四排的威尔逊也在进行类似的计算,刚才的成化斗彩杯花费九十万,正德盘子三十万,其他几件小额拍品十五万,再加上刚才的永乐盘九十万......总计二百二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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