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比我的年纪还小，我还以为是来这读书呢。”云宝儿微笑着说。
泉水红着脸说：“我学习不好，初中毕业读中专学的厨师。”
“做厨师很好呀，不过别把女朋友养太胖。”见他一直有点紧张，云宝儿开了个小玩笑。
“我这个月刚掌勺，以前一个月到手才三千多元，哪有女孩愿意跟我。”泉水挠着头发说。
云宝儿心脏一阵紧缩，泉水来龙龙直播间之前，总消费金额才几百元。自从做了她的场控，每个月给她的礼物打赏都在一千五百元以上。
有心劝他要把自己的生活先安排好，又怕他会误会，只能等以后想好措辞再劝劝他。
“你不是有我的微信吗？这么急来找我有什么事？”云宝儿问。
“我想跟你合个影。”泉水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用塑料袋包着的手机。
“这里光线这么暗，你又被雨淋成这个样子，还照什么像？！”云宝儿道。
“我……。”泉水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睛都红了。
“你傻呀！单位不是离这不远吗？我明天还在这排练，白天拍照效果不是更好吗？”云宝儿嗔道。
“哦。”泉水低头应了一声。
他有些委屈的样子，让云宝儿疑惑了，问：“明天没时间吗？是不是白天也要上班？”
泉水抬一下头，又垂了下去，说：“有…有时间，这几天我是夜班，下午3点上班。”
在他抬头的瞬间，云宝儿看见他眼角的泪花，顿时心里五味杂陈，暗暗深呼吸一下，才平缓的说：“赶快回去换衣服，不要着凉了。要拍照明天中午吧，乐队老师要午休，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那…我给你带点吃的来。”泉水声音有点哽咽。
云宝儿突然间明白过来，他这是把她当亲人了！从泉水的衣着来看，还没有改掉农村孩子朴素的习惯，十几岁就到上海这个大都市来打拼，心里肯定装着不少委屈，乍然和亲人相见，心里最柔弱的一面就会显露出来。
似乎不是头脑支配的，云宝儿上前一步，抱住泉水。接触他身上的雨水，才感觉到自己的冒失，不过并没有马上放开，而是在他耳边说：“泉水，谢谢你！你是我的第一个粉丝，又一直这么支持我。答应我，让你自己的生活过的越来越好，好吗？”
泉水僵硬着身子，颤声说：“好…会把你的衣服弄湿。”
云宝儿放开他，退了半步，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快回去吧！洗个热水澡，再煮碗姜汤喝。”
泉水“嗯”了一声，转身跑开。
云宝儿站在原地，看着他拐进街道的分叉口。
薛朴衣看一眼云宝儿衣服上几快湿痕，笑道：“还有大哥愿意当场控的，真羡慕呀。我家每次来个大哥，我天天哄着，没多久还是跑了。”
云宝儿摇摇头说：“一个死忠粉，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千元，大半都拿出来给我刷礼物。唉！心里挺难受的，你们遇到过这样的铁粉吗？”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过了许久钢琴老何才开口说：“我当初决定做网络主播，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动机，就是为了挣钱。有条件的大哥大姐来支持，心里自然是很高兴。个别粉丝明明经济条件不好，在直播间刷礼物却不懂节制，心里真的是很挣扎。
我这次迟到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粉丝。她来我直播间一年多了，每个月最少也会给我刷两千元的礼物，最高的一个月刷了六千多元。
她很年轻，在一家大酒店做管理，她说来我直播间是她每天最快乐的事。
其实，线下视频聊天多了之后，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她不像经济条件很好的样子，只是我不愿意正视而已。
14日那天是她农历生日，我就绕一下路，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他们的宿管很严，下来接我的是她的舍友。她生病了，感冒发烧，没有钱去看医生。
周年庆典大赛最后一天，她为了帮我打比赛，已经找舍友借了一千元。
我从她舍友口中知道，她们都刚从学校毕业不久，说是管理，其实有点像大企业的储备干部，干的都是打杂的活，扣掉五险一金后，到手的还不到三千元。
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担心，这姑娘这么痴，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我当时就想，只要她愿意，我就和她结婚，穷尽我的全部能量来照顾她。”
甜甜小仙女眼冒星光，双手合十说：“她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吗？”
钢琴老何落寂的笑了笑，说：“她才二十出头，芳华正茂。我都四十几了，还居无定所的，身边最值钱的就是那架二手钢琴，去追求她，不就是祸害她吗？”
甜甜小仙女失望道：“切！怂货。”
钢琴老何道：“不怂不行呀！我给她留下五千元，规定她以后给我刷礼物每个月不能超过五百元。但愿她能尽快成长起来吧。”
经过那个分叉路口时，云宝儿透过车窗看到，泉水就站在街角的墙边，正目送她乘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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