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楚迎月忍不住好笑。
将手里洗净的山果儿塞给她一个，劝她再忍忍。
郑佳欣接过山果就啃、边啃还边盯着烤肉。
她的这副样子，引得几人都感觉有些饿了。
季铭一边翻着烤肉，一边出声问向画棠：“我们的下一站是利州还是梁州？”
他们一行人现在是向北上，再经过几个州，就能到大都城。
原定的路线是先到梁州，这样会离大都城更近一些。不过，这一路几乎全是群山，季铭就想到了利州。
从利州沿嘉陵江逆流而上，到达秦州，再从渭水顺流而下，便可直达大都城。
画棠没有做出决定，而是让大家选择。
结果，清一色地全选了利州。
楚迎月很想坐船。
她以前只坐过荷花池里的小舟、坐过赏灯游玩的游船，就是没坐过搭乘来往客商的大船，更没有长时间地坐过。这次她想。
郑佳欣就更不用提了，她可是连小舟都没坐过。
这会子一听说要走水路，之后可以坐船，还能欣赏大江大河、沿岸风景。
她就想着江河里可能会有更多的美食，口水就都快流下来了。
画棠对郑佳欣这好吃的劲儿、真是感觉治不了了。
她柔和了眉眼，看着郑佳欣道：“坐船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
我们若是选了从水路到利州，至少也要在船上呆半个月之久。
除了沿途补给的时候、能短时间上岸走走之外，其余时间全要在船上渡过。
那日子，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快乐。
每天就那么点儿大的地方、来来回回就那么点儿人，吃的鱼、虾之类也顿顿就那些，连点儿新鲜的果子都没有。
你觉得你能行，我都怕你到时候晕船，或者大喊无聊。”
画棠说这些，可不是故意在吓唬郑佳欣。
画棠这是有感而发。
以前她跟着……她爹，离开渠县，去大都城上任的时候，就坐了整整一个月的船。
虽然她和她爹都有医术在身，能治疗晕船之症，但船上的那份枯燥、那不停摇晃的感觉，真是令她想想就……
她抬脚，踩了踩实地。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舒服。
郑佳欣可还没有这种感觉，她一听画棠说的，就使劲儿地摇头道：“不会不会，放心吧，我什么都能行的，绝对不会晕船的。
还有鱼、虾那些，就算是每天吃、顿顿吃，我也绝对不会烦的。
以前捉那些可难了。而我娘也不会煮，煮出来的可难吃的。
季悠带来的这些护卫哥哥们都很棒，什么东西在他们手里一煮，都特别好吃。”
郑佳欣这话，让八名护卫都给听乐了。
他们全是孤儿，打小就被孙老管家给专门调教出来，就是为了能更好地照顾他们家王爷的。
这次出来了十个，有两个负责护送那两位姑娘回大都城了。
现在就剩了他们八个，卫一到卫八。
虽说他们各有擅长，但真正最擅长的就是武艺。
不过，听到郑小姐如此夸赞他们，他们也非常高兴。
这些时日以来，他们跟随着这几位公子、小姐，没有受过苛责、没有挨打受骂，吃的、住的，还样样儿一样，他们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倒不是说以前仁王爷会打骂他们，而是孙老管家会。
他们但凡做错了一点儿，就会受到其严厉的批评、和加倍的体力惩罚。
不过现在嘛……还真有点儿想念那个老家伙的。
一行人就这样吃着烤肉、烤鱼，说着话。
楚迎月忽道：“画棠，若是以后你做了第一刑官，要改律的话，会不会加一条：不准宿莺眠柳？”
“会。”
画棠不假思索地回答，并继续道：“不仅这条，还要加上：不准随意买卖人口、打杀仆婢等。
不准开办青楼、楚倌、教司坊等；
不允许有流莺巷、独莺院的出现。”
季悠听了却是轻笑摇头。接口道：“男子对这方面的欲望，是根深蒂固的。
哪怕他们家里有妻妾、通房等等，也还是没法禁止他们出去寻欢作乐。
官府一直有禁止官员进行这类活动，可到底也只是一纸空文。
有需求，自然就会有买卖，这个真控制不了。
即便是明面上控制了、私下里也会暗欲横流。
或者，因为被控制了，反而能让他们感觉到刺激、更加变本加厉。
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政令通行上。
你设定了律条，也要下面的人会照实执行才行。
但你觉得：那么大的利益链摆在那里，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人铤而走险？
若是严惩，那些女子们未免也太过可怜；若是不严惩，只关个十几日、罚没些款项，就更加没人放在眼里了。
总之，非常麻烦的。”
听得众人又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思索着要怎么办。
过了会儿后，季铭出声道：“还是得先让文武百官们务实。
只有让他们学会踏踏实实做事了、而不是一心只想着奢糜、贪腐了，再从人口买卖、户籍登记上下手，才有可能减少这种现象。
否则：不让开办那些。你信不信，最后那些会明目张胆地、开到衙门的对面去。
上面‘吱’一声了，下面动一动，就有罚没的银两到手了。
上面不吱声、下面就会当看不见。爱谁谁，只要他们有红利可拿就行了。
不管是对于恩客、还是莺、花那些，你要罚狠了吧？显得小题大作。
你要罚轻了吧？谁会在意？
你要让衙差们天天去盯着这事，他们才几个人？根本也管不过来。
最后就是吃吃喝喝、收些个红利，也就当没看到了。”
画棠：“……”
她不得不承认，季悠和季铭说的都是对的。
无论什么举措，也得官员们肯执行才行。
画棠思忖了几息后，再道：“禁止所有人口的买卖吧。取消卖身契，只签雇佣契约。任何人不能随意夺取他人的性命。”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夜凉如水，白日里的炎热转为了清凉。
多日来的困顿，让他们说完话后，就钻进了各自的帐篷，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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