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静倒是不太惊讶，闻言便笑了。
八字是八字，命格是命格，都是不尽相同的，但是年轻的少女们显然不懂这些，所以会格外在乎。
上官婉静先安慰她：“八字只是你们出生的时辰罢了，当不得准的，即便你们的八字不好，咱们这样金玉之家养了十几年，怎么也能养回来，你不用太过担心。”
步云歌看了一眼步云霓，也说：“正是如此，那个九清神母本就是个骗子，窈窈何至于要听她的话？”
这话说得倒很在理，上官婉静很欣慰：“你长姐说得对，咱们不听她的。”
步云霓满脸都是信服：“既然母亲和长姐这么说，那我便不再去想了，不过每逢提起此事，我就觉得很是愧疚，要不是为了我，姨娘也不会难产。”
上官婉静听到她说此事，不由叹了口气。
“说来也巧合，那日本来就阴风阵阵，似乎随时都要落大雨，结果偏巧我一早就阵痛了，随时都要生。”
步云霓的三言两语，把她勾回了那个往事。
当年永安伯府一日诞生了三位千金，一时间被传为佳话，外人说来也是津津乐道。
只不过当日上官婉静和柳姨娘生产都不顺利，所以府中甚少提起。
这是步云霓头一次听到当年的事，所以听得格外认真，就连步云歌都没有打岔，一直安静听上官婉静说。
“当时我先阵痛的，因为是第二次生产，倒是没那么怕，但阵痛得很厉害，所以也管不了府中的事。”
“当时是穆姨娘挺着大肚子忙前忙后，结果因为忙我的事，她动了胎气，也早产了。”
上官婉静说起当年的事倒是没多少怀念，语气里也只有淡淡的叹息：“我和穆姨娘都要生了，那时候小古姨娘还没成为姨娘，老夫人身体又不好，是西苑的叔老夫人赶来了府上，帮了不少忙。”
说到这里，上官婉静似乎才想起来什么，道：“柳姨娘胆子小，一直都很柔弱，府里当时乱成一团，她也正好临产，就也有了要生的迹象。”
“只是可惜她难产了。”
上官婉静看向步云霓：“我虽然是二胎，但那一日发动得太快太急，体力跟不上，一直都在产房里歇息，你父亲担心我，便没有告诉我柳姨娘的事，我只记得当时你的胎位不是很正，柳姨娘刚一发动没多久你就卡住了，怎么也生不下来。”
步云霓面色一下子就白了，显得很是紧张。
“莫怕，如今不都是好好的吗？”
上官婉静笑了笑，又安慰她：“当时府里请来了一位很有名的产婆，我记得姓冯，原本是准备挨个给接生的，没想到我们一起生产，冯产婆就一直在乐雅苑忙。”
“后来可能因为柳姨娘的状态不好，你父亲便做主把冯产婆派了过去，这才保住了柳姨娘和你的命。”
这些事府里几乎无人提起，一晃十六年过去，老夫人已经病故了，当年那个惊心动魄的风雨夜也过去，三位小姐也已经平安长大，似乎当年的事已经不值一提。
“我生产还算顺利，”上官婉静看了看步云歌，“你长姐倒是没有闹腾我，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就呱呱坠地了。”
“我当时精疲力竭，生下她就睡去了，等我再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步云歌腼腆一笑：“我自然是母亲的小棉袄。”
上官婉静拍了拍她的头，母女之间的亲密显而易见，让人无法忽视。
步云霓垂眸吃了口桃花露，让甜甜的花香平复心里的百转千回。
因为打开了话匣子，上官婉静有些收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等我醒来的时候，你长姐都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又吃过了奶，正睡得香甜。”
“你父亲正在陪着我，见我醒了就告诉我珍珍很好，很健康，大夫看过说她是个又漂亮又健康的女娃娃。”
上官婉静此刻说起这事来，语气里还透着甜。
她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又是在金玉堆里长大的，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磨难。
她就如同花园里被人精心栽培的牡丹，缤纷，美丽，从来不曾经历过风雨。
步云霓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一攥，指尖掐入手心，她却不觉得疼。
重生之后，她发现上官婉静确确实实是个好人，她宽和，温柔，慈爱，对儿女们一视同仁，也从来不会欺辱妾室和奴婢们，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当年她被段家那么羞辱，步无隐也不说一句话，当时她还想过要来求上官婉静。
然而最终，她送的信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她不知道是步无隐不让上官婉静管她，还是她压根都没有收到信，亦或者对于让家族蒙羞的庶女，上官婉静已经不想再去过问了。
当年她分辨不清楚这些事，后来也不太在乎了，也就没有再去反复纠结那些过去。
但现在，重生之后，她越发觉得上官婉静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当时有其他的隐情也说不定。
步云霓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去纠结前世的事，只安静听上官婉静继续道。
“当时你父亲没有同我说家里的事，但我很担心穆姨娘和柳姨娘，便主动问了。”
那时候你父亲的脸色不太好看。
上官婉静叹了口气：“当时因为胎位不正，柳姨娘难产，冯产婆怕一尸两命，便用催产药让柳姨娘提前生产，终于艰难生下了你，只是生产之后柳姨娘大出血，一直昏迷不醒，我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昏迷。”
“你倒是还算健康，由顾妈妈照看着，也是能吃能睡的。”
“当时穆姨娘一直很担心我跟柳姨娘，所以她并没有立即就生产，一直等到柳姨娘把你生下来，她才终于放松了精神，生下了涟涟。”
“虽然现在回忆起来有些艰难，但结果都是好的，我们一家人都整整齐齐，都好好活了下来。”
上官婉静笑了：“家里也得了你们三个姐妹花，这怎么不让人高兴呢？”
步云霓垂下眼眸，心里记下了一个人——冯产婆。
看来，要找她来问一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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