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倒是说：“这倒是不急，你不想听一听关于你姐妹的八字吗？”
步云霓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我想，她们的八字一定都很好。”
裴寂点点头，道：“你的长姐步云歌，改字癸水坐酉，印绶有力，金旺水强，有甲乙食伤通根吐秀。全局金水木极为清纯，故有大富大贵，钟鸣鼎食之兆。”注一
“这个命格实在太好了，媒人拿到这个命格的时候都感叹了一句。”
步云霓笑了一下，然后说：“长姐的命自然是很好的，她生来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即便我同步云烟与她同一日所生，命也是天差地别的，完全比不了。”
她的声音很清淡，面上带着很随心的笑，也不过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对步云歌没有任何嫉妒之心。
裴寂品了口茶，笑了：“命都是天赐，但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这可是老话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倒是从来没见过步云霓气馁沮丧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是勇往直前的。
裴寂还是很欣赏她的生活态度，出身虽然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却不能让人一生都无法翻身。
但多余的话也不用裴寂多说，看步云霓的笑容，裴寂知道步云霓比他更明白这一点。
步云霓倒是没想到裴寂还来安慰她一句，也跟着笑了起来。
“多谢裴世子，我明白的。”
裴寂点点头，继续道：“你的三妹步云烟，命主甲木自坐申杀,月令丙午火旺,年干又见丁火,时支暗藏巳火。火旺木焚金脆,似有不吉。”
他顿了顿，道：“但若年支亥水,既为甲木长生之地,又有制火护金之妙。再撞大运丁未后一路金水助用,用神有力,也能化凶为平，一生顺遂。”注二。
这个命就远远不如步云歌的命好了，但相比于步云霓的一生颠沛流离，怎么也是顺遂幸福的。
步云霓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道：“这个命格，自我们将生便有，父亲母亲不可能不找大师批命，所以……”
“所以家中才会对步云歌那么优待，不仅仅因为她是母亲亲生女儿，也因为她这个命格。”
“拥有这么好的命，难怪父亲会动心，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加入皇家。”
步云霓说话倒是很直白，话里话外对步无隐并无多少孺慕之情，反而用旁观的姿态来点评自己的家人。
裴寂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茶杯，片刻后才道：“步云歌做不了二殿下的正妃了。”
“即便贵妃再如何谋想上官氏的财富，可那日在大殿上，步云歌就是德行有亏，陛下不会让皇室有这样的的正妃。”
步云霓抬眸看向他，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深意。
裴寂见她明白了，不由感叹：“二小姐真是聪慧，一点就透。”
步云霓笑了一下，道：“父亲还在努力，加之兄长又刚刚考中传胪，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父亲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
“做不了正妃，就做侧妃，按照往年的惯例，一般定了正妃之后，也会同时定两名侧妃，两名良娣。”
侧妃虽然不是正室，却也能同正妃一起上录玉牒，告祭天地，是有身份的皇室妃嫔。
良娣就差了许多，暂时不录玉牒。
若是以后那名皇子能成为皇帝，正妃自然是皇后，侧妃可以直接封贵妃或妃，此时良娣也是有机会的。
若是非常得宠又诞育皇嗣有功，说不定也会封为妃位。
这世间的条条框框繁多，但从来管不到太极宫里，黎民百姓不能以妾为妻，皇宫内院却能以妃为后。
只要能入二皇子府，一切都有可能。
“可若是如此，永安伯之前一直维持的好名声，也就荡然无存了。”
裴寂不由有些惊讶，他虽然早就想到步无隐会如此，但一个伯府嫡长女给未有封号的皇子做侧妃，虽不是不行，但毕竟不太好听。
这样一来，旁人肯定要说步无隐贪图权贵，祈求从龙之功了。
步无隐可不会愿意被人如此议论。
步云霓扯了扯唇角，笑了。
裴寂还不够了解步无隐，她道：“父亲不会让长姐就那么嫁过去的，他一定会给长姐选一个非常漂亮的借口，以至于未来的那一场婚事，会成为京城的佳话。”
步云霓道：“无论要做多少努力，父亲都要让永安伯府不落人口实，甚至等到了那一日，若是贵妃和二皇子愿意配合，说不定还能让局势反转。”
“永安伯没那么大能力吧？”裴寂说到这里，也不由笑了，“我怎么忘了，还有贵妃和二皇子呢？”
两个人有些话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都是心照不宣，比如现在说起贵妃和二皇子，裴寂话里话外都无多少恭敬，步云霓自然也没有。
步云霓听到这里，暗自暗自点了点头，明白了裴寂的意思。
若是贵妃一心想让二皇子取代太子，那她一定会千方百计拉拢上官氏，只要手里有钱，就能买到权，买到一切。
可等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也不会无动于衷。
步无隐再怎么粉饰太平，再怎么大鼓唱大戏，明眼人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步云霓不由有些好奇：“裴世子，陛下那边……”
她自然不能窥探陛下的心思，但总要得到口风。
裴寂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有些好笑地看向步云霓。
他倒是没问她为何会同他问陛下的心思，只是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幽幽开口：“太子现在虽然能出来见人，但身体确实大不如前，甚至太医也同陛下说过实话的。”
裴寂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但无论如何，太子都是陛下的长子，又是崔皇后所出，若是平心而论的话，陛下自然更偏爱太子的。”
步云霓明白了。
太子还在，皇后还在的时候，当然以嫡长为重，但若太子不在了，资质还算出色的二皇子也会被陛下偏心。
事关国本，陛下不会随心而为。
更何况，陛下也并非不喜贵妃和二皇子。
所以可以容许他们的小打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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