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难得露出这种委屈模样，倒是让步云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凤眸，显得很是有些吃惊。
裴寂见她这呆愣愣的模样，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逗你的。”
裴寂垂下眼眸，右手在茶桌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道：“步二小姐这么这么认真呢。”
步云霓忽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但就是觉得有些不落忍，看到裴寂那般难过，她就想要做些什么弥补他。
现在听到是在逗她的，步云霓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了。
裴寂笑道：“你铺子里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哪里能送我回礼，步二小姐不用往心里去。”
步云霓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道：“我感谢裴世子的心是很诚恳的。”
裴世子笑着端起茶杯：“我心里知道的。”
“步二小姐的心，我都明白。”
步云霓觉得脸颊有些烫。
她也端起茶杯，同裴寂碰了一下。
“我的心天地可鉴。”
两个人跟说谜语似的，说到这里，裴寂倒也不绕弯子，就道：“贵府上的顾妈妈倒是好找，我得到消息，派人追踪，很快就在城郊寻到她了。”
顾妈妈家在城郊，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两个时辰，所以顾妈妈很少回去，也尽量不回去。
尤其这半年以来，顾妈妈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就更不可能回家了。
她会选这个节骨眼回去，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多谢世子了。”
裴寂点点头，继续道：“追踪她的暗卫回来禀报，顾妈妈进了她弟弟家之后，大约一刻，又一名妇人进了家门，待了一刻之后两个人都出来了，顾妈妈手里拿着的包袱也不见了。”
步云霓便点点头：“应该是把她攒的体己都拿了回去。”
她若有所思道：“她见的是谁呢？有可能是绣娘。”
听到绣娘两个字，裴寂便道：“暗卫说，他看到的妇人大约三十几许的年纪，面容平凡，单眼皮，脸上有些斑点。”
“她身高五尺有余，身形消瘦，穿了一身浅紫的衫裙，衣服上绣了简单的如意云纹。”
裴寂给的描述很清晰了，步云霓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裴世子。”
“顾妈妈之后还去了哪里？”
裴寂道：“她之后去了村中的里长家中，略坐了一刻左右，就回永安伯府了。”
顾妈妈会去找里长，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步云霓把这些都仔细记在心里，又写过裴寂：“多谢裴世子。”
裴寂笑笑：“举手之劳罢了。”
步云霓想了想，道：“最近父亲和兄长少有归家，父亲忙倒是情有可原，不知兄长为何那么忙碌？”
最近到了年关，年关的皇家宫宴非常多，步无隐作为光禄寺少卿，主掌宫中酒醴之责，其实应该比步明羿要忙的。
但反而是步明羿已经好几日不着家了。
裴寂笑了一下，说：“毕竟今年是永康十九年，翻年就是二十年了，二十年是个整年，所以朝中上下都想好好办一次年礼，恭贺陛下登基二十载。”
步云霓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是翰林院也想拍陛下马屁，估摸着要加紧做出什么全书、百文典籍之类的，让陛下高兴。
所以刚刚入职的步明羿就被抓了壮丁，这个月才这么忙碌。
步云霓笑了一下，眉眼弯弯，显得很是可爱。
“如此，那就让长兄去忙吧，”她顿了顿，笑着看向裴寂，“难怪世子不愿意去翰林院，修书也是个累人的活。”
裴寂笑了笑。
“我是怕耽误陛下的正事，毕竟我不是坐得住的性子，若是耽误了大典着成可如何是好？”
瞧他说得这般义正言辞，步云霓轻声笑了起来。
两个人不自觉就对视一笑，然后便一边吃茶，一边聊起天来。
反正也是天南海北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倒是颇为开阔眼界。
裴寂既然今日得空，步云霓便也不急着离去，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午膳之前，步云霓才告辞。
步云霓今日是回家用饭的。
回程的一路上，步云霓脸上都带着笑，显得很是高兴。
清禾偷偷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是裴世子有本事，总能让他们家小姐高兴，说一会儿话就高兴得不得了。
回到家中，刚好到了午膳时分。
步云霓用过了午膳，略歇了一会儿，怕耽误下午上官臻和的正事，便让人去针线房，喊几个绣娘过来。
魏紫很快就领着三名绣娘回来了，步云霓一一看过去，目光在最后那名绣娘身上顿住了。
清禾迎着她的目光，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这名绣娘的特征同裴寂所说的一模一样，就是那个去见过顾妈妈的绣娘，也是顾妈妈弟妹的娘家姐姐。
步云霓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略过，笑了一下：“我需要几个精致简单的荷包，你们谁绣花鸟纹更好？”
顾妈妈弟妹的娘家姐姐姓张，府上都称呼她为张绣娘，手艺应当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留了这么多年。
但此刻她人虽然来了，却没有开口，倒是另一名绣娘开口，说自己做得好。
步云霓似乎也不太挑剔，就道：“那就有劳你了，这几日辛苦一些，赶制六个荷包给我。”
如此说完，步云霓就给了赏，很随意把他们请了出去。
等人走了，清禾就道：“是她。”
步云霓眯了眯眼睛。
看来府里的事不光同上官婉静有关，步云霓觉得，那些人是终于坐不住了，想要开始动手。
步云霓看了一眼彩鸳：“盯好顾妈妈，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要过心。”
彩鸳点头，应下了。
步云霓忙完这些，才觉得有些累了。
她在罗汉床上歪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魏紫的嗓音：“小姐，舅爷来了，请小姐们过去前庭一见。”
步云霓豁然睁开眼睛，那双凤眸里闪过一丝兴味。
说来说去，丈夫靠不住，还是血脉亲人靠得住。
步云霓道：“走，咱们去迎接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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