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穗已经起烧了，现在整个人头脑发懵，思维很迟缓。
她蜷缩在地，心跳如鼓。
“我不是，我没有，小姐，奴婢没有……没有要害你们。”
红穗一边说，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当然不是要害她们，她是要害她一个人。
步云霓低头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才抬头看向上官婉静：“母亲，平日里红穗都不伺候在我身边，顾妈妈身子不好，我便让她照顾顾妈妈，已经多年不曾同我亲近了。”
“这一次不知怎的，顾妈妈就忽然同我说，让红穗回到我身边伺候，我想着她让她见见世面，就带她入了宫。”
“若她真的包藏祸心，是我失察，还请父亲和母亲责罚。”
这一番说下来，红穗的事情便同步云霓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上官婉静看向步无隐：“伯爷，我怎么觉得，这个顾妈妈也很有问题？”
步云烟心里愤恨，步无隐要说出口的话：“步云霓，你别辩解，顾妈妈是你的奶娘，自然是你的人，就是你安排的这贱婢害人。”
穆姨娘心头直跳，忙训斥：“涟涟，你的规矩呢？”
步云烟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姨娘，我今日也落了水，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虽说被指婚给了三哥哥，可到底惹了承阳侯夫人不快，姨娘……”
穆姨娘面色骤变。
“什么，怎么会……？”
步无隐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他淡淡开口：“都住嘴。”
穆姨娘和步云烟立即住了嘴，就连红穗都不敢哭出声了。
步无隐平静看向步云霓，步云霓也平静回视他，她的眼神清澈，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隐瞒，步无隐便道：“窈窈，你能肯定吗？”
她肯定什么？
步云霓心里觉得腻歪至极，步无隐自觉对家里事事都清楚，但今日这一出落水救人，他是一定不知道的。
现在步云霓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就是红穗搞的鬼，步无隐只要严加审问，红穗肯定扛不住，如实招供，问她确不确定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是迁怒她“阴差阳错”让家里丢人了。
步云霓有些委屈，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此刻倒是步明羿开口：“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把顾妈妈带上来，我们问一问便知，二妹今日也被事情吓住了，她虽然没有落水，却也是苦主。”
步明羿这话说得恰到好处。
步无隐看向长子，片刻后道：“带人过来。”
步云霓不知道上官婉静手里究竟握住了多少把柄，但这一次，顾妈妈肯定要吐出来些许真话。
等待的工夫，穆姨娘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官婉静便让周妈妈把事情给她们讲了，讲到最后，穆姨娘的脸色难看至极，而小古姨娘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得很难受。
虽然步云歌成为了三皇子的侧妃，而步云烟又能嫁给承阳侯府的三少爷做正妻，但小古姨娘一点都不羡慕。
她身份卑贱，只能给人做妾，要不是夫人善良仁厚，她日子只怕苦万倍。
她不羡慕步云歌嫁给皇子，也不羡慕步云烟在这种情况下硬嫁入承阳侯府，她就希望步云霞以后能平平顺顺的，别起这么多波折就好了。
当然，若是高嫁进入高门，自然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小古姨娘就紧紧攥着步云霞的手，低声说：“这里没咱们娘俩的事，你可别说话。”
步云霞担心步云霓，但见兄长似乎也站在她那一边，便没有瞎说话，乖巧点了点头。
不多时，顾妈妈一脸茫然被带了过来。
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装得很是无辜，等来到静心斋，看到满府的贵人都冷着脸坐在那，顾妈妈似乎立即被吓着了。
但她还是规规矩矩跪了下来，给众人磕头。
“见过伯爷，见过夫人。”
上官婉静没有亲自问她，只看了一眼周妈妈，周妈妈便上前半步，冷冷看着她。
“周妈妈，你为何教唆红穗谋害府中的小姐？你收了谁的好处，还是你自己所为？”
其实此事若是只审问红穗，过不了今日红穗大抵也会招供，但她肯定不知道背后的内情，顾妈妈知道的那些线索就断了。
而红穗一旦招供，顾妈妈只会说是红穗自己瞎编，同她没有任何关系。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此刻，步云霓话里话外这么一引导，众人没有去审问红穗，反而先把顾妈妈带了过来。
话让顾妈妈先说，两人当场狗咬狗，就能咬出来更多的事。
果然，顾妈妈一听到这话，立即变了脸色。
她艰涩道：“周妈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哪里会害小姐？小姐打生下来就是老奴在伺候，对小姐可是忠心耿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害小姐啊。”
周妈妈冷冷看着她，她背对着众人，忽然笑了一下。
顾妈妈呆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何要那样笑。
紧接着，周妈妈就道：“顾妈妈，我没说你害了哪位小姐，你怎么就理所应当认为是二小姐呢？”
顾妈妈面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嘴唇哆嗦着，牙齿相互碰撞，发出咯咯声。
周妈妈的声音如同咒语一样，在她头顶盘旋，让她的心沉入谷底，心神飞出天外。
“你既然这么说，就意味着你知道今日二小姐会出事，那又是为何？”周妈妈道，“红穗出手坑害二小姐，就是你指使的吧？你还不快说？”
最后五个字周妈妈拔高了声音，吓得顾妈妈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害二小姐的。”
说到这里，顾妈妈面如死灰，终于放弃了抵抗。
这么多年，她在琳琅阁作威作福，一面打击步云霓，一面花着她的月银，后来步云霓重生，又把她养尊处优养在厢房里，让她几乎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盘旋两个字。
完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他们还是发现了真相。
都怪红穗，都怪这个贱婢。
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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