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传离开后不久，陈溪暮将吧台收拾干净，跟按时来上班的调酒师小哥打了个招呼，然后也去换衣服上工了。
九点，他准时合上琴盖，施施然地下了演奏台。
这时，一道炸雷自漆黑的苍穹上传来，让众人都不自觉地透过玻璃向外面望去。
下一秒，豆大的雨点由缓至急地落下，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急促的闷响。
一场倾盆大雨飘然而至。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了？」王蓓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虚弱地喃喃道。
一身居家睡衣的王静嘉和她挤在一起，眉头微皱地看了一眼手机，「陈溪暮是不是刚下班，这么大雨……他怎么回去呢？」
同一时间，香南市东北方向，与汉东市接壤的一片森林的边缘，一支隐秘的车队正在山林的小路上极为缓慢地行驶着。
密集的雨点伴随着噼啪的敲打声，前赴后继地落在车前窗上，满功率开动的雨刮器也只能在水幕中勉强刮出一小片能看清的空隙。
在黑夜与瓢泼大雨的复合天气下，即使是专为越野行驶设计的强光大灯，也很难照清楚丛林掩映的山间土路。
领头的越野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眉头紧锁，他一边看着面前平板上的电子地图，一边拿着手机在通话。
「楚先生，第五批转移车队已经离开了汉东市区，目前正在向中转地点进发，但现在的天气和路况太过恶劣，我觉得今晚十二点之前，我们可能无法按时到达。」
「我明白，但是……」
短暂的忙音后，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男人放下手机，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说？」司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雨幕，双手紧抓方向盘，但语气里明显有些疲惫。
「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送到。」男人幽幽道。
「操！」司机低声骂了一句，「他们是认真的吗？这样的路况，让我们按时到？」
「没办法，下了死命令，只能尽量加快速度了。」男人摇了摇头。
司机还想说话，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穿过雨帘，清晰地传入车内。
两人神色大变地对视了一眼，司机踩下刹车的同时冲后视镜里看去，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干脆按下车窗，任由大雨灌入车内，直接探出了半个身子向后望去。
即使恶劣的天气极大地降低了人肉眼的能见度，但他们还是隔着厚厚的水雾，清晰地看见了一道耀眼的火光。
两人再次回头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山地靴踩在泥泞的土路上，子弹上膛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人猫着腰，一左一右地快速向火光出现的方向摸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一辆改装的厢式货车侧翻在地，车后方的两扇厢门已经消失。
距离货车不远的地方，另一辆越野车已经烧成了火球，火势之猛烈，连倾盆的大雨一时间也无法扑灭。
两人立刻背靠背地站在一起，一个举枪向侧翻的车厢里望去，另一个则背对着车厢，双眼快速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下一秒，枪声在极近的距离内响起，向车厢内望去的男人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枪口冲外的人当即向前飞扑，落地的同时已经完成了转体和举枪。
「砰、砰、砰……」冲着设想的方向，他连开了三枪，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反应很快，素质不错。」突然，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来，掐住他的手腕一拧。
在瞬间袭来的剧烈疼痛下，男人手里的枪轻易就被甩了出去。
同时，他看得很分明，抓住他手腕的人，是一个穿着湿透的白色全套病服的壮硕男人，「是你！」
「是不是很惊讶？」壮硕男人抓住他的手腕一提，就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不是……被……被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男人就没了气息。
将尸体随手甩开，壮硕男人闭上眼睛站在雨中深吸了一口气，「老子终于自由了。」
·
清晨，空气里弥漫着大雨浸润的泥土气息，山林里的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也变得绿意盎然，但生机勃勃和富氧的环境，并没有让它们眼前这个穿着冲锋衣、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感到惬意。
他站在侧翻的货车前，望着面前被摆成一排的尸体，眉头紧锁。
一个穿着夹克的短发女人来到他身后，「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没有活口。死亡时间集中在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车里转移的 7 号实验体，那个叫吴文滨的不见了。」
「结论？」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下了一整夜的雨洗掉了所有的痕迹，这些人的死法也都各不一样，目前还无法判断是否有其他势力介入，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短发女人指了指侧翻货车的后方车体与厢门的连接处，两侧共有四个锯齿状的缺口。
「这四个缺口，以及我在离这儿不远的丛林里发现的那两扇已经严重变形的门，说明车厢是从里面被暴力破开的，也就是说……吴文滨是自己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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