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竹突然想到孟清,顺势就想开口问那女生的名字,但这个想法一出来他自己就觉得荒谬,不可能的事。
“不去。”
“好吧。”沈明挑了下眉,早该想到是这答案的。
他在陆聿竹旁边坐下,又忽觉不安地起身往楼下去。
沈明去找了孟清,说来也怪,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草坪玩手机的孟清。
“不好意思啊,陆聿竹那家伙正在赶报告呢,忙得很,而且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要不算了?”沈明尽量把话说得委婉,想给小姑娘留点面子。
但是孟清完全没顺着台阶下去,“那等他忙完,麻烦你告诉陆聿竹我在他家附近社区的秋千那里等他,可以吗?”
这让沈明摸不着头脑,貌似真认识啊,他点头答应了。
“谢谢,”孟清笑着道谢后转身要走,又转身补充一句,“对了,你跟他说,我叫孟清。”
孟清倒也不急着去社区,知道人真的在这里之后,她来时的不确定已经消散许多,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梦里那么浓烈的感情,那好歹也是儿时的朋友,叙叙旧打个招呼并不唐突。
一节课很快过去,沈明抓耳挠腮,瞥了陆聿竹一节课,心里老惦记着孟清的请求。
“陆聿竹,那个小姐姐去了你家附近社区的秋千那里,让你下了课,就是现在,去找她!”一下课,沈明就凑到陆聿竹身边语速飞快说完这段话。
陆聿竹毫无反应,蹙眉盯着纸张,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
“对了,她说她叫......”沈明仔细回想,确认记忆无误,“嗯没错,叫孟清。”
笔尖猛地划破纸张。
陆聿竹迷茫又难以置信地抬眼,张着嘴巴不知所措了两秒才问出话来,“你说,她,她叫什么?”
“孟......”
沈明清字都没说出口,陆聿竹就“噌”地飞快起身火箭炮一样向外奔去,剩沈明一个人懵在原地。
“陆聿竹!你东西不要啦!”
沈明大喊,陆聿竹却已经跑出教室没影儿了,沈明认命开始帮忙收拾,他现在有点好奇,陆聿竹和孟清是什么情况,东西他得亲自送过去。
陆聿竹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着,却不是因为生理性的运动,而是有一股无端膨胀的情绪好像要将他的身体撑开。
怎么会?她怎么会来这里?
不可能?!
陆聿竹否认着,脚下却一步没停地往目标地点奔去,平日里走起来颇为惬意的短暂路途此刻却格外难熬。
陆聿竹满脑子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到了社区,陆聿竹轻车熟路赶往秋千架,远远就看见一个女生正坐在秋千上,她的衣摆跟随着秋千在空中荡着悠闲慵懒的弧度。
陆聿竹不自觉慢下步子,看清对方的过程让他额前冒汗,心跳如擂鼓。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她的面孔了,陆聿竹停下脚步,手抚上胸前,他在等心跳和呼吸平缓下来。
却没有效果,他能感觉到,就是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如海岸边滔天的涌潮一般将他裹挟。
陆聿竹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他未发一言慢慢走近,他看清楚了,真的是她。
像做梦一样。
陆聿竹怀疑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因为好不真实,孟清就在他眼前不远处的秋千上,捧着一本书低头认真看着,晴朗的阳光打在她的发丝上,镀上一层不真切的光辉,秋千架随性地晃荡着。
他要靠近吗?
陆聿竹快要忘记呼吸。
注意到眼前人影的靠近,孟清将目光从纸张中移开,她看向来人。
出乎意料地,即使和陆聿竹算起来应该很多年没有见过,两个人应该也是和从前全然不同,但孟清看见陆聿竹的那一瞬间莫名一丝意外的情绪都没有。
好像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无数个日夜,孟清觉得自己就像已经许多次坐在这个秋千上等着陆聿竹下课一样。
熟悉平常得像温暖的清水。
孟清被自己的这种感觉惊讶到了,还真是奇怪。
她打量着眼前的身影,对方迎着她的视线愣怔了好久,而后突然意识回归一般,猛然煞红了脸,转而手足无措地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头低着连看也不敢看她。
孟清抿住嘴角笑意,十分自然且熟练地喊他,“你能靠近一点吗?”
陆聿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他走到孟清身边,磕磕巴巴喊她,“姐,姐姐。”
还真是一个异常熟悉的称呼。
孟清眼睫弯弯,“你记得?”
“我记得!”陆聿竹怕她以为自己忘了她,立刻追着回答,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清澈目光看向孟清,低声喃喃道,“我一直记得姐姐的。”
何止呢,他还一直喜欢她,一直有去看她。
他看起来很乖,眼睛很好看,整个人像小时候一样听话,孟清仰着头看他,依旧在陆聿竹身上品出了一丝不同于儿时的气息。
他的目光好像有压抑不住的炙热,罕见地,孟清突然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哦”了一声暼开目光,抬手理了理头发没再说话,陆聿竹不动声色离孟清更近了些,有风拂过孟清的头发,她的发丝甚至能触到他。
秋千架短暂的停滞之后又晃动了起来。
陆聿竹今天下午原本还有事,此刻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给孟清推着秋千,陪她消磨着难得的闲暇。
孟清说她是过来出差的,陆聿竹信了。
孟清说她偶然知道陆聿竹就在这里上学,陆聿竹信了。
孟清说她提前结束工作想刚好来看看他,陆聿竹也信了。
孟清这些都是乱说,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陆聿竹都会相信。
粉霞铺满天空,两个人后来一起去取了孟清的行李,回到陆聿竹的住处。
陆聿竹快要被铺天盖地的欣喜给淹没了,姐姐记得他!还来看他!还说这几天一直陪着他!
他已经不能思考任何其他事情。
直到临开门前,他才从愉悦的浪潮中恢复一丝理智,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房间里有些东西,不能被孟清看见。
他的房间里,有她的照片,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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