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龙家的五大队离方家所在的三大队也就三四里路，方向阳一回到新房子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方建国和罗大美去了一趟老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人了，那边堆的是柴草，他们不放心过去看看。
春雨马上要来了，看看用不用请人把漏雨的地方盖上瓦，也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人进去过，虽然老屋没啥东西了，但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产业。
方建国和罗大美刚检查了老屋，把门锁好，院门口就来了十多个人，带头的是黄必洪。
黄必洪开门见山的说道“建国，家具厂裁员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方建国嗯了一声“这事我知道，不过我早就没在家具厂干了，所以也没办法帮大家。”
黄必洪说道“这我知道，可向阳不是家具厂的创始人嘛，要不让他去跟厂里说说，你看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方建国有些为难，儿子跟他说过尽量低调，不要再管家具厂的事，否则人家认真了找他翻旧账，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无奈的说道“黄大哥，你可能应该也知道了，向阳也没在家具厂了。
现在家具厂他说话不好使了，这件事真的不好意思，不是不帮忙，是真的帮不上忙的！”
黄必洪哎了一声，不再说了，他看得出来方建国确实没办法。
可那些家里的孩子被退回来的人家可不这么想，就认方家父子吃饱了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而且话也越说越难听“你们两父子倒是在厂里把钱赚了，我们家黄兵、黄勇、黄浩然他们当初可是拼死拼活加班加点的干啊。
你们把钱赚够了，转身就不管了，不行！”
“就是，当初没有我们家孩子们舍生忘死的干，你方家父子再厉害也不可能把那么大的家具厂玩转的。
现在把桥过了，准备拆桥了，是不是，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不进家具厂也行，你们必须再给我家孩子找个其他工作，否则老娘天天到你家门口去躺着。”
……
方建国眉头紧锁，如果是大男人他还好说，沙包大的拳头送上去就是了。
可这些人大多都是大娘伙，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的，打女人，他还做不到。
只能狠狠等着那些老妇女“你们找我和向阳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又不管家具厂，有本事你们直接去厂里闹啊？是不是觉得我方建国好说话些？
当初家具厂招人，又不是我们父子俩怂恿大家去的，现在被人退回来了，就来找我们，讲不讲道理？”
一个老妇女骂道“讲道理讲你妈的批理，原本一个月好几十块钱的工作，突然没了，谁跟我讲道理，老娘就日他妈！”
忍了很久的罗大美这时也终于爆发了“张淑芬，你狗日的烂娼妇。
我家向阳当初开了家具厂，想着招那里的工人都是招，就优先考虑我们大队的。
你家黄浩然这半年多来，起码挣了一千多块了吧，还不满足吗？
要不是去年你那个龟儿子进了家具厂，你们家现在能吃的上回锅肉，家里盖的起泥巴瓦房？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们都是一群白羊狼，妈卖麻批……”
其他几个妇女也跟着骂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不像话，句句不离生殖器，搞得黄必洪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于是他大吼一声“够了，说事就说事，每次都是说不了几句就日妈倒娘的，你们这么厉害自己去跟家具厂领导说吧，拉着我来求人家干啥呢？”
那些父母被黄必洪吼了一嗓子，暂时老实了。
可问题没解决，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悉悉索索的议论了起来。
方建国建议道“黄大哥，要不你们去公社看看吧，才刚大哥不是公社主任吗？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办法。”
黄必洪叹了口气“才刚那边我之前问过，他让我别管这事，一切都是地区下来的人说了算，他那里也搭不上话的。
来找你还是他给的意见呢，想不到你这边也没办法，哎！”
方建国说道“黄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向阳就这样都差点被查了，他再敢跟上面的人作对，恐怕日子不好过哦。
所以这件事真的不好意思了……”
其他人见方建国说了这样的话，又爆发了“狗日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们家娃娃做工那么舍死，那么认真，为啥子被清退了就是他们呢。
不行，这件事不算完，那些啥子都不干的坐办公室的人，为啥子一个都没下课？”
“就是，走，我们去闹，不给个满意的说法，老娘就吊死在他厂门口。”
……
方建国摇了摇头，带着罗大美走了。
黄必洪也不知道说啥了，去县城闹，他是不会去的。
这样的情况在整个文星公社六个大队都在上演着。
这次家具厂一共清退了80个人，文星公社每个大队都有十多个。
至于清退的理由，厂里给的也很模糊，不是进厂流程不符合规则，就是厂里要精兵简政，减少员工。
可厂里突然多了四五十号坐办公室的还有三十多个各班组管理人员，这又咋说。
不用咋说，跟你说不上这些，你什么级别，人家用得着跟你解释？
方建国两口子回到新房子的时候，方向阳兄妹已经起来了。
见父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方向阳关心的问道“爸妈，你们这是咋了。不是去老房子看看嘛，是不是那边的房子要垮了？”
罗大美哼了一声“垮个屁，还不是那些被家具厂请退回来的家属啊，他们拦着你爸，让你爸给你带话，喊你去给厂里说说，让他们家的娃娃继续去上班。”
方向阳问道“爸，那您答应了吗？”
方建国摇了摇头“没答应，你打过招呼的，我知道这事难办，没敢给你接下来。”
听到心里，方向阳总算放心了“没答应就好，这个世道，做好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罗大美深有感触“是啊，做好人没好报，尤其是烂好人！”
说到这里她心里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大儿子，那是她心里的痛，宠溺出来的报应，这就是做烂好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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