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倒还识礼数,先拱手作礼,再恭敬回话:“今日之举,多有冒犯。请恕斗胆相问:您可就是真正的孔雀之女? ”
……
话分两头,暐暐的今夜一行,翼云天俱是知情,本想着与她一道同游,花前月下,琴瑟合鸣,可实在是宾客尽兴,流连忘返,也就不得不久留作陪了。
不一会儿,侍卫回报:暐暐一行被领去魏府。
翼云天迟疑片刻,吩咐加派人手,加紧盯防,如有异动,速速来报。
所以,此时魏家大堂的场景,翼云天一清二楚。只是若直接以第一家族的身份,插手他家,原因不明,反招惹话柄,不如亲自前去, 暗中相助,来得简单易行。
于是,他屏退手下,辗转来到暐暐身后,倒暂不行动, 先观察一二。
此时,暐暐沉默以对,倒无关心绪,只是“是”或“不是” ,这大庭广众, 敌友难分之下,都不便作答。
正想着要以孔雀家、翼云家为后盾,叫他不敢轻易动武,而平下这场风波。
不想奶娘却已开口解释:“众所周知,我家小姐三月前才从狐山下来,你魏家想要的真相,实在是所问非人。”
奶娘是拳拳真心,暐暐却蹙起眉头。
“才从狐山下来”这句话,今夜已听了 两遍,以前更是听了无数遍。
她以前不觉得有问题,甚至觉得如此误导甚好,不算撒谎,也是片面事实, 自己尽可避过风浪,落得逍遥。
可是如今听来,却格外刺耳,像是嗤笑讽刺,一记耳光打在孔雀家的颜面上。
魏家近侍也吃不准这说辞的真伪,之前魏老觉得似曾相识,就要他详查暐暐的底细,可几番查验,几乎是一无所获。
犹豫间,他望见暐暐的表情,目光落在别处,轻咬嘴唇,像是不认同奶娘的话,顿时定下主意:与其放她回去,再请更难,倒不如先行扣下,查明来历。
于是,近侍激将:“于小姐面有难色,难不是觉得认下了自己的身份,就会有性命之忧?
如此胆小怕事,畏缩不前,莫非就是你孔雀家风?若果真如此,就请于小姐劝告父亲,将这‘第二家族’的名号,拱手他人。这一名号,置于你们, 不过是徒有虚名,置于勇猛之士,就是师出有名! ”
此言一发,魏家手下,跟着哄堂大笑;暐暐家的侍女们,面色青红,暐暐表面无二,却已是攥紧拳头。
一触即发之际,那个暐暐近身的乖巧丫头,一声尖叫, 像是被人陡然推倒。暐暐瞬间怒不可遏,白睛红染,玄气全开。
翼云天身处其后, 欲代为出手。
关键时刻,奶娘却紧紧拉住暐暐,压着声音,说道:“族长有令,小姐身居其外,切不可现出真身! ”
不可现出真身!暐暐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胀得难受。
理智上说,的确应该如此:敌暗我明,各大家族,又虎视眈眈,贸然暴露身份,逞一时之快,却是自乱阵脚,白白陷入窘境。
可心中激荡,何以平复!不表露身份,就是胆小怕事? 不表露身份,就是薄情寡义?不表露身份,就是辱没了孔雀家的名声?
暐暐只觉得心中愤懑,愈演愈烈,充斥周身。
不过,平心而论,魏家近侍这话,若放在平常时光,的确难听,但现在是临阵叫嚣,这种程度的呛声,反就没有什么特别。
此时的怒发冲冠,看似受人激惹,实则也是自发而上, 就想借着这股冲动,克服怯懦,痛下决心,翻盘再起!
见暐暐意气用事,娘奶反复拉扯规劝,再拿于穆昇作杀手锏:“族长良苦用心,就为护得小姐周全,你一时冲动,族长就满盘皆输! ”
暐暐一怔,闭目静思,片刻后,再起目帘,黑眸白睛,怒气似乎烟消云散。
但奶娘近在咫尺,却知道她只是强压于内,周身杀气凛凛,连周围气息中都尽是萧肃凉薄之色。
暐暐正面迎敌,双手合指,聚力其中,缓缓拉开,两手间陡然出现了小块方形水幕,清波粼粼,愈发浓重,却稳而不落,好似一框棱镜,霓虹万千。
顷刻,妖艳落花,从水幕之央,速速袭来,魏府之内,一片殷红。
魏家近侍一怔,想叫人避开,却无处可躲。
漫天玄花,先是飞速而来,近至人前,却飘摇留止,像是一枚枚精灵,在小心地打量着什么。
近侍不明其理,欲伸手触及。
不料,玄花却陡然化成冰针,锋芒毕露,穿胸而过。
眨眼间,刚才还巍巍峨峨的魏家侍卫们, 已倒下八成,剩下零星的高阶玄者,也难免损伤。
翼云天身居其后,不动声色。他也曾在幻术正宗凛月派长老的门下学艺, 自然见识过这一高阶幻术:悦己。
顾名思义,杀戮无情,潦草低劣,不如幻物诛心,悦己达愿。冰晶有灵,千变万化,随心所欲, 既能见血封喉,又能手下留情,一切全凭心意。
暐暐无心伤人,冰针贯左心耳而侧出,化水滴而过肤,就像晶莹的泪痕,谴人性之暴虐,悔一意之孤行。中冰针之人,顿失轻重,倒地而卧,似了无生机,实则诈亡,半炷香之后,全然苏醒, 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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