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两句老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好比大梁国的文官队伍里,李阁老与刘总督齐名。可是在这军方武将之中,近几十年来却从未有人质疑过哪一家才是武将之首。
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阳光之下,某座京城知名的大宅前一座牌楼似乎显得有些老旧,但单凭那牌楼上高悬着的几个大字,就没有人认为敢这里不够气派威严。
“武将下马,文官落轿。开国元勋,当此殊荣!”
什么叫做沉淀,什么叫做世家?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乃是大梁的开国皇帝太祖陛下亲笔手书。
遥想二百年前大梁开国之时,京城中类似的牌楼本有十座。可是物转星移,福祸沉浮,如今还没被历任皇帝拆掉推倒的牌楼,也只有这么一座了。
而在这牌楼之后,那座显然已经很有历史的大宅正匾之上,却是鎏金镶着如今天子寿光皇帝的御笔墨宝。
——萧府!
“来了来了,五爷迎亲已经到了前街,这就要进门了,大家都动作快着点儿!”
萧府的大管家萧达此时连声叫着跑进了正堂。
萧洛辰在萧家排行第五,虽是嫡子,却是诸兄弟中最为年幼的一个。
萧家的一干男人们之中,萧洛辰的大哥萧洛堂早年间捐躯沙场,此刻萧家的家主大将军萧正纲又被寿光皇帝借故发去了北疆边境,连带着其他几个儿子也都同往军前效力。
如今萧府虽然亦是装扮隆重,喜气洋洋,可是阖府上下却没有个男人主事,倒好似缺了点儿什么一般。
好在萧家不仅出了个皇后,还更有一位坐得住阵的。
“开中门,让下人们都给老身动作利索着点儿,咱们萧家要迎媳妇儿进门了!”
萧老夫人此刻早已披挂整齐,全身上下贵气十足,头上一顶云鹤紫金珍珠冠尤为惹眼,更清楚地表明了她的身份。
——金册御封,一品诰命!
“老夫人您放心,所有诸事早就准备妥当,如今就等五爷迎着新人回来了!”
面对萧大将军都要让着几分的萧老夫人,大管事萧达自然是从来不敢怠慢,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了话,脸上也扬着满心的喜气儿。
萧老夫人微笑点头之余,却听远处隐隐已有丝竹吹奏的鼓乐之声传来,萧达登时奔出去大手一挥道:“号炮!”
寻常人家迎媳妇儿进门是放长长的千响爆竹,萧家用得却是军中号炮。
那号炮虽然不似是民间爆竹“噼里啪啦”般的响成一串,但声音浑厚响亮,自有一番气势。
更何况萧家此刻用得乃是八八六十四杆号炮齐鸣!
安清悠坐在轿子里刚刚转过一个弯,猛听得“轰”的一声大响,即便身在轿中亦不由得感到浑身一颤,吓了好大一跳!
正是安清悠有些吃惊的时候,却听得萧洛辰在轿子外面轻声道:“娘子休慌,这是我家的迎亲号炮,咱们这便要进门了。”
“新人进门,平抬落轿——!”
齐刷刷的号炮声响足了六六三十六响,花轿终于被抬进了萧家的大门之内。
安清悠披着盖头坐在轿中,正觉得过了门槛,陡然听到一阵震天价般的欢呼贺喜之声。
“萧兄弟,大喜大喜啊!”
“洛辰,你小子如今也娶媳妇啦!来来来,我们一家老小可都是跑到你们萧家来贺喜,今儿别的不说,我可是要带着几个儿子闹洞房的!”
“闹洞房的事情等下再说,一会儿开了宴,先多喝上几杯再说!”
萧、安两家虽说是正当贬谪,可是萧家的情况却显然要比安家好上很多。
军中虽也同样免不了跟红顶白的烂俗,但那共同摸爬滚打出来的袍泽兄弟毕竟是另有一番交情在,却远比文官系统中同年故旧的情分更加牢固得多,若是再曾一个阵上并肩子厮杀过,那就成了过命的交情。
萧家百余年来积累下来的武将旧部不胜枚举,老子既然和萧家有份子情意,那喜酒先喝上两坛子再说!
至于朝中的文官大人们如何目光看着,谁爱他娘的怎么看怎么看去!
这群丘八粗汉子虽说是线条粗的可以,可是却自有一番真性情。
萧洛辰对他们也不似对待那群文官们一样,径自纷嚷笑骂,模样里亦是多了几分粗豪之色,可无论再怎么豪放,那一张喜笑颜开的脸是做不得假,这会儿都已经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儿了。
“齐老三,你这家伙多日没见,怎么胖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一个酒桶,还上的去马么!”
“陈胖子你个酒缸,趁老子娶媳妇儿想灌我?嘿嘿,到时候看看谁先趴下!”
“孙二叔您怎么也来了?您这话我可记住了,一会儿您家那几个小子要闹洞房?来啊!不过哥几个先说好了,谁要是再像上次吴副将娶亲时喝多了吐在人家房里,当心我一脚踹了他娘的出去!”
外面闹一片,安清悠在轿子里听了他们的嬉笑怒骂也不禁微笑。
这萧家倒是气氛热烈,最重要的事没人绷着端着。耳听得萧洛辰和那些武将丘八们吵吵嚷嚷,心中不知怎地反倒是一阵轻松。在那礼教之中待得久了,难道这般氛围其实才是对了自己真正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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