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综没料到，谎撒过头了，忙往回捯，笑道：“别，来都来了，不下怎么行呢。”他心里想的是，不下棋，恐怕这几天的利用价值，就是零了，到时候和褚嬴交易的筹码不够不说，还有可能立刻回山里，或者花里面去。这刚出山，既没吃喝玩乐，也没游览人间，什么滋味还没有呢，他还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折中道，“就下三台吧。挺好，这个穆青春，应该不难对付，哦？”他那个哦，是问褚嬴的。
许厚道：“就这么定了。”
回家的路上，他们不再坐车，因为前面没有行程要赶，俩人安步当车，褚嬴问道：“你让我放释法鸾出来，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他？”
“没有，那种千年老妖怪，不看看他的水深水浅，我也不知道他多大本事。”他说这话时，竟忘了自己和褚嬴，都是千年老妖怪。
褚嬴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道:“千年老妖怪，那你还着急着让我放他出来？”
“你也说了，可能困不住他了。你忘了一千年他给你受的罪了？现在棋子谁也拿不到，顶多是各凭本事，要真的等一月之后，五蕴子出世了，哪怕我们人多势众，他一时抢不到，但是以他的耐力，卧薪尝胆，你有自信能防得住他这个贼惦记？还是你下的去手杀了他永绝后患，都做不到吧，一旦他日棋子落入他手中，你想过后果吗？我必须在这之前，就解决了他。”
褚嬴道：“你刚才说我们。你意思是我们是一边的？”
萧综颇为厌弃道：“真弄不明白，都一千多年了，你没长进就算了，是脑子又进水了吗？我说的是其中利害。”
褚嬴道：“我听懂了。哎，有个问题，我困惑了很久了，幽玄山后的玄水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萧综轻笑道：“当然知道。”
“怎么来的？”
萧综合上了扇子，敲了敲手心道：“三合之灵，五蕴所用，灵化入阵，经年不衰，子动焉棋萃艳，局息焉水流光。常以三百年为期，延年水阔。那个家伙应该是写在书里的，没留下来吗？”
“怎么解？”
“五蕴子，喜天地人三灵，天地之灵随日升月落，涨落有序，唯人灵多变幻，人灵入子，数日则化，为棋所用，便不会再衰竭，然而天地之道，在一个易字，不衰不代表不变，约三百年，便化为弱水，一千多年，潭水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了。”
“活人喝了真的会死吗？”
“十之八九会死的。因为人性贪嗔痴，求不到爱强求，求而得则纵无度，万念种种，十之有九都是妄，是逆天而行，玄水乃天地人三灵所化，人属其下，人喝了，水走其中，多逆行，焉能活。然而将死之人，心神意懒，最顺天意，此时，能令玄水流转体内，运化生机，所以这种人，反而能救得一命。至于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只要不是人，都懂得顺天之道，鸟兽鱼虫饮之，多能使其健壮，浇花灌木，也能使花果肥硕，非但如此，常年生长于此的草木鸟兽，因玄水之故，还颇灵慧。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些灵慧，移他处，念故居，常不活。”
褚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为什么棋子在里面就看不到呢？”
萧综道：“同性之物，比鱼目混珠还难以分辨，你能将混合的清水浊水，重新分离吗？这个比清浊之水混淆还难，这些事，本和你无关，你何必多问。我一千多年，都没有像今天见这么多人，说这么多话，烦死了，你能别问了吗？”
萧综越急，褚嬴却忍不住想逗他:“是谁把棋子丢进去的？”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头儿。”萧综没好气的答到，忽然之间，他感觉受制于褚嬴，褚嬴问什么他都忍不住要回答，大约是出了乌鹭山，神识又弱化为玲珑心，不再是萧综，他已不大能自控自己的言行，终于他忍不了了，捂着耳朵，逃也似的跑开了，“不要再问了。”
褚嬴在后面会心一笑，自言自语:“他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小光着急的时候。”他边走边提高了嗓门，“你走慢点，你不认得路，前面该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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