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牢房门并没有打开，中间还隔着一道栅栏，苏挽晴并没有能扑到苏挽月身上。
可是方才那一扑，绝对是用尽了苏挽晴全身的力气。
栅栏被装得都微微晃动，尤其是她扑过来带动的风，吓了安然一跳，反应过来就要护着苏挽月。
不过苏挽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没事”，就将安然拉到身后。
“苏挽月！”
三个字完全是从苏挽晴的齿缝间挤出来的，她的眼神也透露出狂热的光芒。
但是不是惊喜，而是愤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已经交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还要害死我娘！”
充满指证的一句话，却让苏挽月掌握了很多讯息。
苏挽晴也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只是她认为设计自己的人是苏挽月。
苏挽月微微抿唇没有回答，她看向旁边的狱卒：“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你们可以出去吗？”
“这……”
狱卒面上的表情有点为难，安然立即上前给了点散碎银子。
狱卒摆手拒绝：“夫人，你误会了。不是在问您要钱，而是她要是对您不利，您怕是不好应对吧？”
将军夫人要是在这里出事了，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狱卒，整个京兆尹府怕是都得有麻烦。
苏挽月扯唇笑了笑：“不妨事的。”
她说着接过安然手里的银子，重新放到狱卒手里：“这些你不留着，也把我买点吃的，多照顾她一下。”
这一次狱卒没有拒绝，拿着银子退了出去。
苏挽月目送他离开之后，看向安然，安然也会意的站在一边。
苏挽晴冷眼旁观：“怎么，把他们都支走，方便你对我下手？不过你这样的身份，还需要亲自下手？”
“那你就该知道，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看我的狼狈相吗！”
面对苏挽晴的怒火，苏挽月表现得很是平静。
平心而论，易地而处，她不觉得自己会比苏挽晴表现得更好。
她对上苏挽晴的眼睛：“如果我想看你的狼狈相，直接安排你游街，不更好吗？”
“苏挽月，你好歹毒的心思！”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苏挽晴冷哼一声，她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不信任，显现得清晰可见。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
解释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何况还是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解释，想想就觉得烦人。
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住离开的脚步——
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那就要想办法做到。
苏夫人的亡故已经是失误，不能再有第二次的失误了。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她重新开口：“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恨我，认为是我拿了东西又设计你。但是你找上我们，不就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吗？即使你怀疑我，也不该怀疑凌子毅吧？”
提起凌子毅，苏挽晴的眼神微微一变。
其实她的心里，对凌子毅一直有着很特别的感觉。
那个男人，身上有着难言的魅力。
从始至终，他都很少说什么，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不会落在地上，那是她找他的原因。
可现在……
想到苏夫人的惨死，苏挽晴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了。
苏挽月的眼睛一直没有从苏挽晴的脸上挪开，她看到苏挽晴面上表情的变化，心里明白苏挽晴的内心有所松动。
苏挽月斟酌着字句，继续说了下去：“那件事不是我设计的，我也很惊讶，但我想我知道是谁设计的。”
苏挽晴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挽月。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你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带着几分语焉不详，是因为这里毕竟是牢房，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
再说，她相信苏挽晴听得懂。
果然，苏挽晴抓着栅栏的手耸了耸，整个人一软，慢慢地滑坐到地上，然后开始了大笑。
“你说得对，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最开始他娶我就是为了息事宁人，何况现在，我除了是污点，什么都不是！”
她的心里一直都懂。
苏挽月站在原地，等着苏挽晴情绪发泄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认真分析过眼下的情况，想帮你翻案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准备让你流放，然后安排人在路上救你，送你去远一点的庄子生活，你愿意吗？”
这个时代，单独的女子想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只是单纯给苏挽晴一笔钱，让她自己找出路，那无异于拿了一把刀子捅了苏挽晴，还说让她自生自灭。
安排她去庄子上就不一样了，即使日子过得清苦，安全也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苏挽晴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啊？”
“子毅也同意这样的安排吗？”
一句话让苏挽月反应过来。
怕是苏挽晴对凌子毅还是有几分想法的。
既然凌子毅能安排人救苏挽晴，并且送到庄子上，那么让苏挽晴改头换面重新回到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只可惜，苏挽晴这个想法，终究是要落空了。
“这就是他的安排。”
苏挽月一句话，让苏挽晴的眼神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她抬头看向苏挽月：“终究，还是你赢了。”
赢了吗？
原主当年被塞到花轿上，可是被当成死人一样送过去的。
事实上，原主也确实是死了。
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的苏挽月早已不是当年的苏挽月。
她微微抿唇，低眸看着苏挽晴的神色很淡。
既没有居高临下的不屑，也没有笑到最后的倨傲，更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神色淡然却又饱经风霜。
“哪里有什么输赢，只是各自的人生而已。”
“如果把你的人生给了我……”
“苏挽晴，当年你若是上了花轿，只会觉得凌子毅坏了你一辈子的飞黄腾达，真的能踏踏实实地和他过日子吗？何况他走了五年，这五年，你怕是也不会安心留在家里吧？”
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而结果早已藏在每一次的选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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