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县城
“爹没本事。”吴信顺说：“没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但是，我和你娘就是再穷，也不会起那卖儿卖女的心！”
“想去县城，非得卖儿卖女吗？”伊琳不解地问。
“大户人家买丫鬟家丁，一般都喜欢那种签了死契的，人财两讫。今后若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家里人再也干涉不得。”王氏说：“若不想卖身当丫鬟，得有相熟的中人。”
“茗儿的大表姨，不能帮忙推荐茗儿，去她做事的那家吗？”伊琳问。
“哎，我那大表姐，做事的也只是普通人家，虽有点家底，可毕竟不是大户人家，养不起多的仆佣。她两口子能都留下做事，主人家也是看在他们知根知底，又做了几十年的份上，才留下的。”王氏回答。
“哦。”伊琳听了，又问达儿：“达儿，你呢？如果将来有机会，你想做什么？”
“我？”达儿笑了，憨憨地摸了一下脖子，说：“我能做什么呀，啥也不会。”
“就是，好好在家待着，别学茗儿成天瞎想。你今年都16岁了，再过两年，家里也该给你筹钱，说门亲事了。”王氏说。
“我还小，不想那么早说亲！”达儿脸红了，飞快地瞥了一眼伊琳，嘟噜着，“我其实也想去县城，要是能进饭馆，当个小伙计，做个跑堂的。将来要是有机会，能掌勺当大厨，爹娘和妹妹，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吴信顺听了，深深地看了一眼达儿，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
“都是好孩子。”伊琳说：“会有机会的，达儿和茗儿，你们都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家子和伊琳，欢欢喜喜地吃完饭，饭后又商量着，干脆隔天就去县城，让吴信顺带着达儿他们三个，去县城逛逛。
夜晚就寝时，茗儿依旧去和王氏挤，吴信顺去达儿的房间睡，茗儿的房间依旧让伊琳自己住。
伊琳摸着旧床单下铺着的稻草，捏了捏快要开裂的旧被套，里面薄薄的棉花胎，轻声说：“我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的，一定！”
第二天，天蒙蒙亮，王氏已经熬好了一大锅粥，还做了十来个粗粮饼子，让他们三个吃饱了，坐了村口的牛车，向县城出发了。
牛车走得慢，车上还有几个村里人，和吴信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伊琳因为起得早，又都是走山路，没什么景致，慢慢地就犯困了。
茗儿和达儿倒是兴奋地很。
见伊琳犯困，茗儿让伊琳靠着自己，伊琳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县城。
吴信顺先带着他们，去大表姨帮佣的那户人家，将自家带来的一小筐鸡蛋，送给大表姨。
大表姨看上去，比王氏还少个几岁，估计是常年衣食无忧，又无需下地劳作，不显老。
她见了达儿和茗儿，十分欢喜，说：“这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达儿过几年，也该娶亲了吧？茗儿这小丫头，越长越水灵咯！”
说完，大表姨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荷包，塞给达儿和茗儿一人一个，笑着说：“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自己拿着，买点喜欢的小零嘴。”
达儿和茗儿推脱不掉，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大表姨看见站在一旁的伊琳，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问：“达儿爹，这是……”
吴信顺说：“这是村里邻居家的姑娘，跟着来县城，见见世面。”
伊琳走上前，大方地道了个万福，“大表姨安康。”
大表姨见这姑娘穿得朴素，和茗儿一样，也是粗布素花的衣裳。鹅黄的颜色，倒衬得她肌肤雪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就像会说话般。
心下一欢喜，竟然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伊琳说：“拿着，初次见面，大表姨竟然喜欢得紧，可见有缘。”
伊琳一愣，转头去看吴信顺。
吴信顺说：“既是表姨喜欢你，就收下吧。”
伊琳收下了，笑盈盈地说：“谢谢大表姨。大表姨人美心善，必定是个有福之人！”
“哎哟哟，瞧这孩子，小嘴甜的！”大表姨喜上眉梢，“屋里太太还等着我伺候呢，我就不陪你们多聊了，有空常来玩啊！”
和大表姨道别后，吴信顺问：“你们想去哪儿？”
达儿和茗儿没说话，看着伊琳。
伊琳说：“眼看要入冬了，家里的被子薄，咱们去店里看看，买些厚棉被回去吧？再说，也快过年了，咱们再扯些料子，回家每人做几套衣裳吧？”
吴信顺心想，自己确实好几年没给老婆孩子做新衣裳了。
达儿和茗儿这几年，穿得都是自己和王氏旧衣裳改小的，补丁叠补丁，心下有点愧疚，就说：“好，听你的。”
达儿和茗儿听了，什么也没说，但眉眼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他们走进一家棉被店。
吴信顺今天兜里揣着五两银子，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底气。
一进店，小伙计满脸堆笑，问：“客官想要看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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