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突然打我一巴掌吗?”
五条悟侧躺在我边上,他把半张脸都躲在毯子下面,唯有眼睛,两只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要相信硝子的技术。”我抬起被完美接好的左臂,左右翻转,曲起再伸直。
他像无法对诱惑说不的小猫,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碰我的左臂。
“你会不会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我把手臂塞回被子里,翻身看着他。
从神舆影院里出来已经有两个月了。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先是预料之中的恋情,接着,就是曾被遗忘而又统统找回的情感和记忆。
它们来势汹汹,但却又温润如水,明明对我而言好似外来入侵的一段记忆和感受,但又在大梦醒来时,悄然无声的与我契合。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硝子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人。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她捧着平板坐在我病床边的沙发上看《实习医生格蕾》第十五季。
少了两位主演让她有点兴致缺缺,但却也不影响她在医疗剧里寻找漏洞的快乐。
“要放在现实,这个医生会被告到倾家荡产。”
“剧本是编造的,魔幻一点很正常。”我说。
其实那个时候我真正在心里想的是,还有什么比手臂时隔一个月还能被完好无缺的接回来,更加魔幻。
在我对着手臂看的出神的时候,家入硝子敏锐的感知到了我的不安。
她是个很神奇的人。我应该不是第一次那么觉得,只是到了现在,我才更坦白一点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她一定是魔法界能活得最久的女巫,前提是她没有和五条悟或者夏油杰做朋友。
如女巫般的聪明和敏锐,又有着和女巫般的神奇能力,但真正能成为她个人亮点的,我始终觉得不是反转术。
“你是不是还是觉得这里是神舆影院?”
我说,是。
极其的坦诚。
“你其实不必不安,我认为是虚拟还是现实,要看你的选择。”她说,“你愿意选择当下的美满作为现实,那这里毋庸置疑就是现实。你愿意选择过去的苦难作为现实,那这里也可以是虚拟。你不要有负罪感,怎么选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我伸手触碰着五条悟的眼睛。
他乖巧的凑近,近得我们的鼻息交融,眼睫快要碰在一起。
这双眼睛总会让我想起,蓝盆,一个德国小镇的着名风景。
明明是直径只有约十公尺的小潭,但潭水却是艳绚的深蓝色。
从前看的书上说,凡是去那的人,看到蓝盆的人,都会被那蓝得出奇的色泽蛊惑,然后夜里定会浮现那抹鬼魅的蓝。
我没有去过那个小镇,我从前也没机会去德国。
但没关系,我爱人的眼睛,是比蓝盆还要艳绚十倍的蓝色。他是我的“安娜贝尔李”,他是我那比六翼天使都要圣洁纯粹的少年。
手长脚长的少年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我,头埋在我的颈间,又沉沉的睡去。
昨晚在家里吃完晚饭,他和甚尔在家里的小花园里,不拿武器不用咒力的,以加深感情为名,肆意殴斗。
他累坏了,和天与咒缚在草地上扭打的滋味,让他亢奋。
最强带来的傲慢和孤独,使得他很久没有感受到旗鼓相当的快感。
他要回到俗世间,他要回到我身边,那么武力上的挫败感,就是他必经的一条路。
而甚尔,我更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他需要一个方式来发泄亲人被外人瓜分的怒火。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去接受,女儿有一天会和一个善良漂亮的男孩同床共枕,共度余生。
不过有的时候,晚上和他一起在天台静享父女时光时。他总会感到抱歉。
不仅是他,惠也如此。
在狱门疆里的参演,他们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惠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总会内疚的说,“如果那个时候我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聪明一点会怎么样?”
“就能早点把你救出来。”
甚尔也那么说。
他会双掌垫着头,仰躺在椅子上,颇伤感的说,“那个时候再敏锐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看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是对弟弟还是父亲,我都会说,“不怪你们。”
真的不怪他们。原因的阴晴不定是很难让人辨真假的。
我试想过,如果我是甚尔或者我是惠,我有多大的几率能看穿良妻或者慈母的伪装呢?
那层亲人的滤镜不是那么好看破的。有多少人,是在绝境的时候才发觉,原来无条件的爱不过是有利可图的一块遮羞布。
贴着我脖子的悟发出了有序的轻呼。肌肤上的亲密,是他的助眠药,同住后,他几乎每晚都努力的往家赶,就算偶尔身处国外。
我用伸出左臂,抚摸着他雪白的发丝,感受柔软发丝在指缝里流逝又回来。
身后柜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在它即将震动第二下时,我抓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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