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之声，整整响彻了小半个时辰。
不是炸药不够了，也不是刘旭打算节省炸药，而是吐谷浑的骑兵，停了下来。
因为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的冲锋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来，而这……
也让他们看见了前路的情况。
火光照耀之下，那满目疮痍，凹凸不平的大地，以及那到处都是残缺不全，浑身烧焦的尸体，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
还有那一股股冲天而起的黑烟，径直扶摇直上，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也能让人看的分明，让人惊骇不已。
“这是什么？？？？这不可能！”
“不！不！不！怎么会！”
“天柱王死了！他死了！”
“这是假的，假的！假的啊！”
“我要回家！我还在睡觉，对！我绝对还在睡觉，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唐人！唐人！唐人！你们该死！你们该死啊，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撤退！全军撤退！”
“后队变前队，全军撤退！”
“走走走，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敢挡我回家路的，杀！噗呲！”
“后退！后退！调转马头！退！”
“去找可汗，去找可汗，让可汗给天柱王复仇，撤退，去找慕容可汗！”
众人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茫然不敢置信，再到惊恐万状仇恨唐人，直至恢复理智慌忙撤退，这期间的变化，很短很短。
短到刘旭所部，完全反应不过来。
当然，就算他们反应过来了，却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去追击的条件。
地上的那些尸体，大坑，不但逼停了吐谷浑士卒的冲锋脚步，它们同样也阻碍了唐军的追击路线，徒之奈何。
就这样，一方带着满心的仇恨，顺利的离开了这处难以忘怀的河谷，一方带着满是不甘的懊恼，只能留下来收拾残局。
当然，也不仅仅是收拾残局。
“牛宽，你带着人跟上去。”
“看看他们到底撤退到哪里去了。”
“末将得令！”
看了看地上那血红色的泥土，牛宽微微抱拳，带着自己那五千部下快速离去。
嗯……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高一脚低一脚的龟速离去，没办法，谁让地上的红泥太过陷脚了呢，哪怕他们骑马也是一样。
……
随着牛宽等人的离去，刘旭拍了拍一旁的傻子，笑着说道:“怎么？”
“苏定方，你还真的傻了？”
“……”
苏定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他确实傻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仗还能这么打。
就算之前由他亲自指挥的那一仗，他也同样使用了火药，但是结局……
完全不一样，甚至差之甚远。
如果当初，是由他来指挥的话，那些死去的弟兄，会不会……
“刘旭！”
“如果之前的那一仗是你的话。”
“他们还会死吗？”
“他们是不是还能活着回到幽州。”
“他们……是不是白死了！”
闻言，刘旭一愣，恍然之间他也好似明白了什么，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臭要饭的，他们没有白死。”
“之前救我的那一仗，就算真的是由我来指挥，恐怕他们还会死的更多。”
“为什么！”苏定方脸色有些狰狞，就好似入了魔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刘旭。
“为什么之前会输，还输的那么惨。”
“为什么这次你会赢，还赢的这么漂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除了那些被意外炸死的人之外，这次基本没什么伤亡？为什么？”
苏定方咬紧牙关，骨节发白，就连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血流不止也不自知。
见状，刘旭眉头一皱，有些担心他现在的状态，当即上前几步紧紧的抱住了他。
“苏定方！冷静！冷静下来！”
“当初的事情，不怪你，你听明白了没有？真的不怪你，当初的那一战，只能说天公不作美，让你们在不合适的地方，遇见了不合适的对手，换做是谁都一样。”
“你们当初长途跋涉，千里迢迢的从幽州赶赴云中，你们已经是疲惫之师了，你们能在那一场遭遇战之中，战而胜之，你们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
“更何况，你们虽然没有足够的投石车，用来抛射炸弹，也没有能够压制骑兵冲锋的弩车，更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火药，用来持续轰炸，但是你们却依然赢了。”
“你们以区区五万的疲惫之师，战胜了吐谷浑以逸待劳的十五万骑军，你们已经向世人宣告了，你们漠北卫的威名。”
“这难道还不够吗？苏定方！”
“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在干什么？你是在否认那些死去弟兄们的功劳吗？”
“你是在否认他们以死换来的荣耀吗？你是在侮辱他们的身后之名吗？”
“苏定方！你告诉我！你是吗？”
“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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