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王绍箫的 橘园里，挂满了火球似的无核蜜橘。太阳偏西，王绍箫握着锄头出了橘园。
经过李雪春屋时，他转到了雪春屋这里。坪场外，看到李雪春牵着在学走路的外孙，雪春在与他招呼着，教在一边玩耍的孙女唤王绍箫，那孙女跑来，喊了一声“爷爷，”又跑去玩她的。雪春说：
“大的宋佰玉，嘴乖，见人会喊，快有四岁了。小的宋佰博，才开始学走路，咿咿呀呀的。你王鸣的儿子，跟宋佰博差不多大？”
“我王鸣来信说，王仲洋才会走路，说话迟。艳艳的两个孩子都长的水灵。雪春，虽然有了孙子，看一回，得去长沙。雪春，你不晓得，我儿那一屋，心烦人。”雪春牵着宋佰博边走边说：
“你王鸣有出息了，还说心烦他。”
“莫提王鸣，他日子不好过。他信里尽说媳妇尚淑瑶的不是，我感觉到，他那个家难保。我是在你面前说，在别人面前，我还不敢说这些。”王绍箫说着，将手里的锄头在脚边，用力顿了几下。雪春说：
“要不，给你拿椅子来，坐一会儿。”
“不要的。我来喊望笑明天给我下橘子去。看他有时间吗？”
“望笑在屋里，刚才还在逗宋佰博。下橘子，明天我去帮一天忙，”
“雪春，你两个外孙，送他屋婆婆那里？”
“嗯，”王绍箫得雪春答应去帮忙下橘子，他低头笑着，他说：
“向朝花明天在屋里做饭。”
“噢，”雪春应着，没有再说什么。王绍箫喊道：
“望笑，向望笑。”
坎下，向望笑屋窗户打开，向望笑站在里面说：
“绍箫，你喊我。”
“明天给我下橘子去，问你有空吗？”
“你要下橘子，我当然要去，都有谁？”
“我才要去喊人；田大妹，玉菡，向前，李三保，都准备喊。雪春答应去，你田桂 香要带外孙，”
“答应你，明天和桂香一起来。”
“那定下来了。”
他们说后，向望笑唤起了宋佰博，他牵着雪春要去望笑那里。宋佰玉站在了坪场边，大声喊道：
“向爷爷，”
向望笑也大声地唤着佰玉。李雪春要孙女唤王绍箫，佰玉喊了声：“王爷爷”，王绍箫欢喜地应着，伸手要抱她，佰玉不让。宋佰博奔来了他这里，一只手指来，王绍箫抱起了宋佰博。刚抱他在怀里，宋佰博的双手从王绍箫的背后伸出，不清楚地说着“爸爸，爸爸，”王绍箫转身看去，宋二歪走来了屋里。他说：
“二歪，你来的好，明天我屋下橘子，你来帮我运一趟，你抽的出时间吗？”
“一天，那行。你王鸣没在常古城，他在，我还躲的脱？还像你这么客气地问我？王叔叔，明天答应你去拉，不去拉，你王鸣回了常古城，会捶我。”
“二歪，好快，你都两个孩子了。现在的孩子，称呼父母都变了，不喊‘爹，娘’了，喊‘爸爸，妈妈’了。这年代，变的梦里都找不到的变。爹、娘，那是在我们这里喊了百年千年的。”
宋佰玉听到了父亲的说话声，跑来，唤了父亲一声，跑了回去。二歪与站在厨房外的雪春招呼后，他对王绍箫说：
“都开始摇塞子了，打麻将的，有个，你更想不到，”二歪压低声音说，“都有吃风情饭的了。土地承包，完全地自由了。我们那些开拖拉机的，有空时，打几回扑克，我们打着玩，弹绷子。”
二歪指着额头，一面对厨房看去，雪春在煮夜饭。王绍箫感慨道：
”二歪，荷包鼓了，是荷包鼓了。好多农村的进了城，街上人穿的杂了艳了，不像以前，热天、冷天穿的都是差不多的颜色。你看我身上穿的中山装，都成了做地人的时尚，没有什么身份显示了。那年代，穿出的都是潮流和显赫。张宏源都改变了，他穿西装。唉，吃惊的让人不敢相信。一浪潮流一浪。不说了，我还要去玉菡屋，大妹屋，哎，二歪，李三保、向前，你帮我去喊一下，我是想，你们和王鸣交往深，园里的橘子，我想一天下完。”
宋二歪应着，李雪春走来坪场，王绍箫与她说了声，转回。宋二歪拿着儿子的小手，朝他外婆做着再见。嘴里在说：
“外婆，我们去妈妈店里了。”
佰玉站在外婆身边和他们招着手。二歪抱着宋佰博和王绍箫去了街上。
第二天，王绍箫背着背篓去橘园，给摘橘子的人去送饭。经过后街，一个邮差从巷子里走出，王绍箫随便问了声，有没有长沙来的信？那邮差说：
“没有，我是去周玉菡屋，给她送信。”
“玉菡有信，哪里来的？她今天给我屋下橘子去了。要不，我给你带去？”
“这封信，周阿姨等的太久了，我要亲自送到她手里。”
邮递员从包里拿出了信，王绍箫看到了上面的地址，他人一怔：
“他来信了，他终于来信了。走，和我一起去橘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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