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的态度很恭敬，梵迦却叹了口气:“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试炼了。”
在决定自身进入玲珑塔协助柳絮之前他对自己的佛心有的是信心。
可是现在，他却没这么笃定了。
“施主对佛法了解吗？”沉默许久，梵迦突然问了柳絮这样一句话。
柳絮愣了一下：“没什么了解。”现世倒是去寺庙烧香拜佛，那也只是拜而已，没有跟大师谈论过佛法。
梵迦浅浅的笑着：“玲珑塔试炼还未开始，阿絮不如与小僧讨论一下佛法？”
“啊……好。”柳絮觉得梵迦这个笑容很像龙九，甚至忽略了梵迦的称呼从施主变成了阿絮。
柳絮望着梵迦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他的声音清冽柔缓，他与她讲佛法无边，慈悲为怀，他问：“世人和眼前人若要抉择，阿絮会如何选？”
柳絮没有犹豫：“眼前人。”这个论题，她好像和顾月白也讨论过一嘴。
梵迦疑惑的歪头：“若救眼前人，就要死更多人也要抉择眼前人吗？”
柳絮摇了摇头：“眼前人都救不了，我救不了世人。”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其实这个论题挺赖皮的我觉得，抉择都是有利有弊的，你所说的要用眼前人去换世人的命，可这明明就是无解的题，假如一个大魔头，你感化了他就等于避免更多伤害的造成，你杀了他，就是一个人换多个人的命，很多人都会选择救很多人，我不否定他人做法，但我会想不到穷途末路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梵迦沉默，他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阿弥陀佛，如阿絮所说，也许从另一个方向想，确实可能会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他明白柳絮的大爱无疆，她是会为他人牺牲自己的人。
在玲珑塔第二层时，他就了解了。
他抬眸看向了柳絮：“所以，阿絮入魔也是因为这样？”
梵迦只知道柳絮入魔，并不知道她如何入的魔。
柳絮盘腿坐的端正：“是这样，我师弟入了魔，我吸收了他的魔气。”
梵迦转动念珠的手顿了顿，他心中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不明白，所以只开口缓慢的问：“为什么？”
柳絮将她传送到金丹妖兽身边，将妖兽皮骨拆分留下一滩血迹，师弟又在血迹旁入魔的事说了，她语气有些无语：“我觉得师弟是因为我入的魔所以我应该这么做，世间讲究因果，如果师弟因为我入魔杀了很多人，那这些因果也会转到我的身上。”
她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怎么变：“而且我觉得我不会失去理智。”
柳絮笃定的语气让梵迦一愣：“是因为确定自己不会，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柳絮轻笑：“因为我了解自己。”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许她会有邪恶的念头，但她总会想起自己的初衷，她不要求复杂的东西，要的都是自己力所能及能得到的。
梵迦垂眸心中荡起波澜，他这几层早就明白了柳絮的道心何其稳固。
想到她在这玲珑塔试炼中所做的一切，她确实是慈悲的，却又不愚善，梵迦有时候觉得她有慈悲为怀大爱世人的佛性，有时候又认为她固执己见有些自私，这种极端很恐怖，她可以是拯救世界的大善，也可以是毁灭世间的至恶。
所以，他不能让她成为至恶，梵迦与柳絮讲佛法无边，讲慈悲为怀，柳絮听得很认真，双眸清澈真诚的盯着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好在一瞬两人脚下都亮起了光芒。
反应过来的梵迦苦笑，看来，玲珑塔试炼的，不是她……
从进入玲珑塔开始，所有人都是玲珑塔的试炼者，他也不例外。
玲珑塔净化的是柳絮的魔体，对他却是情劫的历练，这让梵迦有些焦躁。
柳絮只在光芒中看到梵迦嘴巴张合，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声呢喃，或许只有梵迦自己才知道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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