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俗低头一笑,淡淡接口:“娘亲的手段是智慧,二婶三婶今年是赚大了。”
张夫人笑着摸摸女儿的头说:“你个小精灵鬼呀!算起账来比你爹还厉害。”
雅俗:“那是自然,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陪母亲聊了半下午,吃过晚饭后,雅俗坐着垫锦褥的红木雕花月牙扶手四抬小轿椅回福绥馆,四个健壮的仆妇前后抬着,舒适又稳当。前面四个丫鬟打着灯笼,此时大雪已经停了,只剩满地粉琼。
姜府,芍贞在烛灯下陪着母亲看账本,顺便算算自己鹿鸣阁里近两个月的开支。今冬院里的丫头嬷嬷们做冬衣,每人棉衣裤裙两套,新鞋两双,单这一项就花费二十两银子,再算算炭火,着实感慨米珠薪桂,况且近日天寒,下人们操劳辛苦,日常菜食也不能简薄了。
芍贞正翻账簿,嬷嬷端进来一个青花瓷盖盅,放下说:“夫人,燕窝炖好了,您和姑娘都趁热喝点儿。”
殷夫人吩咐一旁侍立的沧渊道:“给姑娘盛一碗。”
沧渊上前盛一碗燕窝与芍贞。芍贞接过镶金圈足白玉碗,看着碗里的红枣桂圆燕窝汤,用小银勺吃了两口,又说:“娘亲,今年冬天这么冷,集市上吃的用的都比去年贵不少,方才看这账上依旧是去年的规矩,我本来听说市场上棉价上涨,以为您今年会少为府里做几件冬衣。”
殷夫人:“娘这么多年管家,又不是进多少就花多少,都留有余地,就为了防止哪年吃用价格高涨,恐怕后手不接。”
芍贞:“我听说您今年还为庄子上的佃户减了租子,进项肯定少了,花销再一多,就怕难了。”
殷夫人看着女儿,笑着轻声说道:“咱们府里好,进项都保得住花销,你那几位叔伯恐京城物价高昂,前些日也送了不少东西来,你只管放心,怎么都短不了。”
芍贞知道姜家几代人关系非比寻常亲近,家中不止田铺丰富,那些经商发达的堂房伯叔年年都固定给京城的兄弟家送大量银钱物品。官商都是互帮双赢,有做官的兄弟罩着,他们经商必不会受到地方官府的为难,父亲有他们雄厚的财力支持,可保一生清廉富足。
顿了顿殷夫人又说:“这寒灾之年,庄上的佃农就不容易了,本来只保够他们过日子的收成,现在市价一涨,免不了要受饥寒交迫之苦,我能减免就减免些吧。这些佃农年年耕种我们府上土地,也该把他们和家下人一样待才是。”
一旁范嬷嬷插话道:“夫人仁心善行,您的恩情满府上下都看在眼里,近日听下人们都说,怕不够多做些差事,好报答夫人您和老爷呢!”
殷夫人听了笑道:“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日常还是要多做事,少说话。”
范嬷嬷见夫人搁下账簿,就端过一旁银錾花碗勺,服侍主子用汤。
大早上醒来眼一睁,皙妍就看见小晚待在床边,伸头来道:“姑娘醒了?夫人刚刚让人送来一笼蟹黄包子,说姑娘爱吃,特意留给姑娘的,我服侍您起床吧!”
“几个?”
“四个大包子!”
“好,我起来吧。”
小早小晚连忙服侍皙妍穿衣。早饭粥是豆枣江米熬的,另四样荤素小菜,四碟点心,还有沈夫人每顿添送来的一两样食物。每次吃饭皙妍都让小早小晚陪吃,凡有什么好的,皙妍吃一个,小早小晚能每人得半个去,所以沈夫人只要拿美食一诱,早晚就积极催主子起床。蟹黄包子照样给小早小晚一人分了一个,剩下来的粥菜点心差不多够院里丫头子们分吃。这样富足安逸的日子,把这里的女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一个个仿佛唐装画像里跳出来的小美人。
宁远伯府田铺众多,每年钱粮进项丰富,沈夫人一直精心理财,勤俭持家,如今府库积银高达三四十万两,各屋主子私库也相当厚实,账房还放着几万贯钱留给日常花用。便是如此丰裕,府里除了厨房花销,四季穿衣,常规人情,几无大的出项,连下人数量都不算多。伯爵夫妇都属闷声发大财型,累月拿大把真金白银当家,却从不显露半分,连子女都不清楚家里底子。因此府里当差的大多老实勤恳,出门在外也都言行谨慎。
卫伯爷颇懂庶务,知道妻子这般管家利于长久良性经营,况且家里孩子多,将来添孙婚嫁全是大事,所以处处唯妻子是重。一个大家庭日常开销,现银万万少不得,倘或一旦接不上,内外看出点儿亏空苗头,趁势索骗起来,坏事接二连三。伯府日常除了几个厨房财物申领宽松,其余花销都比较俭省,女眷皆要操持针线,即便以皙妍在家最受宠,每季也就挑针线料子顶尖的新衣做两套,大节生日给添些也就行了。
今冬受寒灾影响,大多数人家都缩减用度,宁远伯府却受不到半点影响,只照常规过日子,寒天一来,阖府下人便换上臃肿成团的新棉衣,大小厨房也添了不少油水,伺候主子的下人每日能得些贵价点心和好菜分食,二三等仆人厨房也顿顿领的是好菜肉,主仆氛围甚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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