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鲜！”
一筷鱼肉入口，鲜香细嫩，带来绝佳的味蕾体验。
江婉沁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尝好几口才仔仔细细打量阿淮。
“你还有什么是本小姐不知道的？快，细细说来。”
“不多，但一下就抖落干净，大小姐也会觉得无趣吧？”阿淮笑笑。
“你能喜欢这道菜，我很开心。”
“哼。”江婉沁勾了勾发丝，睨他一眼：“你是会吊我胃口的。”
偏偏，她还就吃这一套。
膳后，绿夏小跑过来，低低在她耳边说：“小姐，老夫人在外面，想见您一面。”
江婉沁一顿。
自江东被处决后，她和老夫人还没正面打过照面，那日对方的歇斯底里和崩溃她都看在眼里。
“把人请去正厅吧，我稍后过去。”
绿夏点点头，去了。
正厅，看清老夫人样子的江婉沁脚步微微一顿，唇抿了下。
眼前这一身素服，面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的老妇，真的是昔日保养得宜，雍容霸道的江老夫人吗？
看见她，对方眼睫一颤，极为复杂的目光朝她投来，嘴唇动了动，一时竟没能说出话。
江婉沁垂眸，坐下了。
“祖母，您来找我，应是有事要说吧？”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道：“是的。”
对上她依然清澈的眼睛，本以为极难开口的话忽然就顺畅地脱口而出。
“对不起。”
“若我能早些看清江东的心思，也许不会酿成如今的结果，也许……”
江婉沁抬眸，对面，老夫人眼睛已经模糊，嘴唇也颤动着，看起来格外情真意切。
“也许什么？”她蹙起眉，面色不太好看。
“也许您就能阻止江东，再将我父亲牢牢锁在京城，不让他离开？”
老夫人一僵。
江婉沁唇边笑意讥讽。
“然后，让他们按照您的预想，互相扶持，融洽地过一辈子？”
老夫人脸色一变，下意识皱眉：“兄弟之间本该互相扶持……”
“？”江婉沁气笑了，手中茶盏直接“砰”地一声搁在桌上。
“可江东的恶毒心思不是忽然生起的！您是没认清楚还是不想认清楚？”
“他能将此事瞒十几年不被发现，还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声名远扬。他是有计划且毫不后悔地谋害我父亲的！”
“刑场那日您看见了？他可曾有一瞬想对我父亲说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压根没错！”
“我最恨的就是这点，现在，您过来却轻飘飘将此事归结于您疏忽了他的心思，这只是一个意外？”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眼睛紧紧盯住脸色僵硬的老夫人，一字一顿。
“我本以为，您今日来，是真的认识到曾经的错。”
老夫人脸色苍白了瞬。
眼神颤动着，她下意识仰头去看江婉沁，徒劳解释：“不，不是的，祖母真的……”
江婉沁抬了抬手，表示不想再听。
她短促地笑了声，声音低低的。
“祖母，昔日您和江东是如何对我的，您和我心中都有数，那些我就不与您计较到底了，左右您只是默认和推波助澜，并没有真切地想要伤害我。”
老夫人脸色更苍白了。
……并没有真切地想伤害她吗？若她与太子的婚事圣旨下来的没有那么快，兴许她就遂了老大的意，默许什么了。
她几乎不敢抬头看江婉沁，可对方还在继续说。
“这么多年，不管您是因为被江东洗脑，还是因为本身就对我和父亲抱有偏见，这些我都不想再细究。”
“总归，我和父亲想法一样，都不愿受摆布，更不想做提线木偶，做谁情绪价值的体现。”
她转过头来，认真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老夫人无法避开。
“今天，您实在令我失望。”
失望……
瞳孔剧颤，老夫人心中忽然蔓上强烈的恐慌感。
手也无意识地抓紧了座椅的扶手，一双眼睛像紧拽救命稻草一样盯紧了江婉沁，喉咙无声震动，想说些软话，可开口又是：
“江婉沁？你怎能这样与我说话，我是你的祖母！”
“是啊，但强行维系的关系不会有结果，最终只会是两败俱伤。”
老夫人一僵。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冷透的水一如此刻老夫人的心，直直坠落。
江婉沁站起身，回视的目光平淡、毫无波澜。
“祖母，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祖母。日后，我仍会承担作为孙女的义务，赡养您到老。但更多的，恕我无法为您提供，我也不会听您的，走您安排的路。”
“您好自为之。”
老夫人瞳孔骤缩。
这段话带来的冲击太大，她一时间僵住身子，完全无法作出反应。
直到余光瞥见江婉沁已经转身要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要去拉住她。
有人拦着，她过不去。
“你拦我干什么！放开！”她双眼暴睁，双手朝前抓着，挣扎。但江婉沁始终没有回头，在她几乎偏执的瞪视下，她毫不犹豫地走远，做了和父亲当初一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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