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堂正房，堂屋。
乔珍珍与吴氏携手而入，吴氏一直关切的询问这段时间她的衣食住行，母女俩说着，却听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将对话打断。
“玉莹侄女都长这么大了啊——”
乔珍珍望过去，之前她从没想过，在吴氏那张典型的正派脸上，也可以看到如此尖酸刻薄，仿佛小人得志一般的扁平反派嘴脸。
小吴氏穿一身桃红色锦绣衣裳，皮肤比吴氏略白，体型更丰满些，与坐在她身边的胡玉娇一般，满头珠翠，满手金镯，乍一看，几乎要晃花人眼。
显然，她们俩是同卵双胞胎。
吴氏早年嫁在莫家受了不少苦，但自莫卿扬做官以来，特别是近几年，顺风顺水，养尊处优，再加上夫妻恩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祥和温厚的状态中。
而小吴氏，按理从前嫁的就是县城富户，但不知是否莫卿扬这些年成就太大，她心里嫉妒，或是原本夫妻关系就不好，导致整个人看起来尖锐与刻薄。
一模一样的面孔，几十年生活环境的不同，造就出完全不同的气质。
“姨母来了啊。”乔珍珍皮笑肉不笑。
她先扶着吴氏在主位坐下，然后自己挨着吴氏坐在下首。
吴氏轻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别与小吴氏一般见识。
那必然不可能，乔珍珍这次的目的，及笄礼是次要，送走胡玉娇母女才是主要任务。
小吴氏讽笑一声，与吴氏道：“侄女还是如此没规矩，居然都不给姨母请安，姐姐，看来你教侄女，这些年没有丝毫长进，不如放手于我，看看我家玉娇，让我教的多么的知书达理，你啊，就是太宠女儿了！”
不等吴氏说话，乔珍珍用帕子掩嘴而笑：“我从来不知，姨母如此有幽默感，我这刚坐下，就给我说起笑话来了。”
“长辈说话，小辈插什么嘴！”小吴氏竖起两条细眉，她的眉毛是胡玉娇一般，是全部剃光之后重新画柳叶眉，但因为眼睛大而圆，搭配起来着实有些违和感。
“我不过说句姨母有幽默感，姨母何必恼羞成怒呢，我这是在夸奖你啊——”乔珍珍看向装模作样端正坐好的胡玉娇，“玉娇表妹，哪个允许你踏出院子的？”
胡玉娇微一震，看向乔珍珍的目光有些胆怯。
“姐姐，侄女这般说话，你就这么看着吗？”
小吴氏声音尖厉，引的莫家仆从们纷纷皱眉。
这几日小吴氏在莫家可谓是作威作福，对各处指手画脚，但大吴氏不发话，下人们也不好说什么，如今姑娘回来，正该好好给这刁婆子几分颜色看看。
“行了，姨母。”
乔珍珍接过称心为她端上的茶，轻啜一口后，稍用了些力，搁在旁边的高几上，发出“喀”的一声。
“你如此声嘶力竭，实在有碍长辈颜面。”
“玉莹……”吴氏轻声道，“对你姨母稍微客气些。”
乔珍珍点头，表示明白，但出口的话却是：
“我娘生性敦厚，我爹尊重我娘，所以有些话，他们拉不下脸面说，便由我这个做女儿的来说。”
她端正身姿，“之前玉娇表妹的丫鬟，下毒害我的猫，事我已经处理了，莺歌送回乡，而玉娇表妹，等姨母来了，参加完我的及笄礼，就一同回去吧。”
“你还有脸提莺歌，才十二岁的丫头，就在回乡的路上溺水而亡！”小吴氏拿出帕子按按眼角，“我原是让她与玉娇一同来上京城开开眼界，谁知便把性命一同送了，让我如何与她的父母交代！”
这说的哪里像是仆人，简直是通家好友的孩子。
雪芙院几人，私下偷看乔珍珍，因着她们一直没将莺歌溺水的事告诉她，不知她乍然而知，会是如何反应，这其中包括一直默默蹲在乔珍珍身边的一万。
然而乔珍珍却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将一万从地上抱起来，亲热的蹭了蹭它的脸颊。
“是吗，我们家一万可真是一员福将呢。之前从歹徒手中救了母亲性命，又为我解过好几次围，这世间啊，果然好猫有好报，你看，有人想毒杀你，我明明都怀着慈悲心肠，放她生路，哎——”
乔珍珍用力叹息一声，“谁知老天爷还是不放过她，谁不说一句，这是天意呢！”
她看向胡玉娇，笑着问：“表妹，你说是不是？”
胡玉娇一哆嗦。
“不管是谁想害我的猫，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乔珍珍补充了一句。
“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在威胁你表妹吗？！”小吴氏忽然激动，她再次朝吴氏发难，“姐姐，你们家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欢迎我们……”
“姨母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乔珍珍打断她道，“你就不要为难我娘了，有时候素质太高，也是一种缺点，不像我，就没有这种缺点。”
她收了笑，“我之前说过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希望你们母女，在参加完我的及笄礼之后，立刻，马上打包，离开莫家。”
说完，乔珍珍站了起来，向吴氏屈了屈膝盖，“娘，这一路我有些累，就先回雪芙院休息了。”
吴氏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乔珍珍嗯了一声，而后转身，带着几位婢女，看也不看小吴氏与胡玉娇一眼，更是不理睬小吴氏在她身后的叫嚣。
走出门还能听到吴氏说：“不好意思啊，妹妹，我这宝贝女儿自来就是如此性格，她爹也都是宠着她。不如这样，你们这次先回去，等她气消了，以后再来，以后再来……”
“她都是要嫁出门的女儿……”
后面的话，乔珍珍走的远，便也听不清楚，也不耐烦听，起码吴氏的态度表明，她实际上挺厌烦这对母女，但因碍着亲戚情面，不好直接下逐客令。
乔珍珍与一万道：“娇纵任性的人设，有时候也挺好用的。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
一万道：“那她们能听话的滚蛋吗？”
“我看没那么简单。”
“麻烦，还是让我去嘎了她们吧……”
乔珍珍在一万头上轻轻一拍，“收收你的野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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