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看着王小明的样子，等到对方心思平静下来，这才继续说道：
“你的师父悟出了梦境道，创立了梦境峰，梦法这个道号也渐渐有了名气，但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在意。”
“直到很多年前，青山宗面临灭宗之难，表面上是真龙海那位老祖窥觑你师父的梦境道，但其实真实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有了某种猜测，这种道跟仙法有关。”
王小明听到这里，皱眉道：“真龙海的实力应该还不够。”
“是的，因为九州能人太多，许多人都有这个猜测，所以那一百年的青山宗其实....很不太平。”
苏长安微笑着指了指自己，“首先我就是那个外人，我带着弟子来到了青山宗，想要看一看那道仙法，至于其余人，还包括你那位来自月神宫的高涵师姐，以及青山掌门那位叫做云齐的亲传弟子，等等其余许多人，都是这样。”
“他们有的是接到了师长命令，有的是单纯来看热闹，还有的想要确认仙法落在了怎样的人手中。”
王小明听到这里，想起了那些年在自己眼中格外悠闲和平静的青山，原来暗地里是那样的暗流涌动，师父承担了如此重大的压力。
“后来呢？”
他轻轻的问。
“后来便很没意思，大家的猜测都只是猜测，始终没有证据，来自月神宫的高涵倒是知道梦境道的来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那么其他人就会疑惑，也就没有揭开真相的资格和底气。”
王小明问道：“所以真龙海就出来了？”
“是的，故事就是这么无趣。”
苏长安说道：“真龙海以势压人，表面上是想要梦境道的根基，实则是想逼迫李化凡露出破绽，背后所有人都在看着.....”
“只要一旦露出仙法气息的踪迹，那么隐藏在暗中的所有人都会为争夺仙法而出手，到那时，圣地不会不动，几座不可知之地，也会因大势而被迫卷入，到那一刻，不光是青山宗，整个东圣洲就又会变成一片废墟。”
“仙法的诱惑，足以让圣地跟书海翻脸，在那种天下大势之下，更有三十八族蠢蠢欲动，内忧外患，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摆平，就连书海都不敢说能够平下这件事情。”
王小明望向高空，已经猜到了后来的故事，但还是询问道：“那接下来了，”
“在这种没有希望的死局之下，李化凡最终做出了一个选择，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苏长安沉默许久，望向了王小明，却没有说话。
王小明嘴唇微微抿住，身躯都有些颤抖。
“他在那些年选中了你，然后将梦境道传给你，而他选择了赴死，以自身之死换取短暂的天下太平。”
苏长安嗓音沧桑，“青山灭，李化凡以纯粹修为去了真龙海，一人之力在对方的道场之中，与那位三转巅峰的真龙海老祖互换大道性命修为，最终在龙墟尽头坐化而死，从头到尾，都未曾用过梦境道的力量。”
“不光是他，整座青山宗也选择了相同的方式，最终灭宗战死，对人间百姓可谓有大功德，这时候书海儒圣便有了理由说话，于是这件事情便算是暂时结束。”
王小明双拳缓缓握住，嗓音都有些哽咽，却是问了一个令人不解的问题，“我真的可以吗？”
“行不行的不太重要，天赋道行修为其实都不重要。”苏长安微笑道：
“你还记得吗？在北域的那座小城池里，你当年跟李化凡说过一些心里话…...”
.....
“师父，境界低些，就应该做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师父你说得对，境界高了就能解决许多大问题，但人间这么苦，不能每个人都站在天上看人间吧？”
“师父，青山宗大门口石壁上那除妖卫道四个字，卫道二字的重量，是不是比除妖要高一些呢？”
“师父.....”
....
“那次他主动找到了我喝酒，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开心，他满脸通红的说他终于找到了一位真正的同道中人，天不亡他李化凡，从此以后大道再无遗憾。”
苏长安说道：
“从那一刻起，李化凡便彻底下定了决心，然后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
“事实上，其实是有别的办法的，并且方法不少，哪怕最不济李化凡保全自身，以他的资质和梦境道，不需要几百年，整个人间便会出现一个无法解决的大修士，到那时候便能有谈判的基点。”
“但他并不愿意，或许是像你说的那句话一样，既然人间这么苦，那么便不能每个人都站在天上来看人间，有些事情哪怕事后能弥补回来，也没有了意义。”
画卷里的天空看起来很美，很好看，但其实是虚假的。
但这一刻，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了下来，铺在二人的身上，王小明觉得莫名的温暖。
“我知道了。”
王小明说道，眼神中所有的情绪收敛，平静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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