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是个出租车司机，跟别人跑对班，别人跑白天，他则是从晚上六点接车，一直跑到凌晨。大福跑夜车有差不多七八年了，这阵子突然改跑白班了，大家都很奇怪，在一次酒局上，大福告诉了我们原因。
这一行最大的缺点就是饮食不规律，接班前他会先吃点饭，但是跑到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差不多又饿了，就只能吃些烧烤或者方便面什么的，时间长了，就导致肠胃不好。
这天也是过了夜里十二点了，他刚从酒吧接了两个客人去城西，把客人放下之后就感觉肚子饿了，于是放下“空车”的牌子，准备去他相熟的一家烧烤点吃点东西。
因为他是常客，老板都没问，就给他准备了他经常点的食物，看周围几家店里都有客人，他就在没在店里吃，而是回到停在路边的车上，想着也许能拉到吃完饭的客人，他就在车上边吃边等。
“走吗师傅？”他刚咬了一口烤饼，有人敲车窗问他。
“走走走！”他连声答应，把手里的食物放在一边，连忙发动车子。
“到元宝村。”客人坐进后排说。
大福这才注意到，是个女乘客，他答应一声，就向元宝村的方向驶去。
他从后视镜里瞄了这位乘客，大概三十岁左右，短发，穿着连衣裙，有点奇怪的是，一般后座乘客要么靠左边坐，要么靠右边坐，而这位乘客却坐在了正中间。管他呢？拉到地方就行，随他便吧，大福想。
元宝村他熟悉，在城外，一趟过去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出城后，大福开着开着觉得有点无聊想找点话，就问：“您这么晚去元宝村是回家啊？”
“嗯。”乘客简单应了一声。
“你们女同志这么晚了的确不安全，而且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过你运气好，遇到我，保证安全把您送到。”
乘客不回答。
“您这是刚下班吗？”大福又问一句。
乘客还是没声音。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大福停下车，想回头看一眼乘客，却正跟乘客伸过来的脸对了个正着。
“啊！”大福下意识往后一躲，胳膊撞在方向盘上，疼得他直咧嘴，“你……”他不知道乘客把脸伸过来干嘛。
“我就看看到哪了。”那女乘客往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操，精神病吧？！”大福心里暗骂一句，也不再多说什么，加快车速，想着快点儿把她送到地方完事儿。
谁知道开了没一会儿，那女的竟然哭了起来，就小声的在那抽抽搭搭，这种在车上哭的乘客，他拉过不止一两个了，要么就是跟老公闹分手的，要么就是工作不顺利的。要是在平时，大福肯定会问问，还会劝两句，但一想到这女人刚才跟精神病一样的行为，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做声，只顾开车。
没想到那女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惨，哭的大福汗毛都乍起来了，他怕一回头又撞上她的脸，就从后视镜里看，只见那女人把头埋在膝盖处，就捂着脸在那哭。
大福就觉得很晦气，摇摇头，把车速又加快了些。
“停车！”那女的突然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又把大福吓一跳，他缓缓神，放慢车速说：“还没到呢？还有一公里呢！”
“我叫你现在就停车！”那女的几乎用吼的说。
大福也就没再说什么，靠边把车停下，给她报了价格，问她扫码还是付现金。
那女的也没背包，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百块钱，扔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不等他找钱，就开门下了车走了。
“真是精神病！”大福又骂了一句，他转身去够那一百块钱，打开灯，确认不是假币，就装进兜里，正当他准备发动车子调头回去的时候，一转脸，发现那女的竟然弯着腰，就贴在他司机位置的车窗上冲着他笑！贴得很紧，把五官都压变形了。
“啊！”吓得大福又是一声惊叫，“你！你干嘛？”
那女的也没有别的动作，就那样对他笑了一会儿之后，直起身子慢慢往后退，一直退进路边的树丛里。
大福反应过来，连忙调头，一脚油门把车子射了出去，真的射出去的，他恨不得自己当时开的是导弹。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再拉任何客人，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到家以后，他猛灌两口白酒才算缓过神来。他掏出那一百块钱看看，还是真钱，也没有像故事里那样变成冥币，他才舒了一口气。
大福说，他真的不能确定那晚他遇到的到底是是人是鬼，只是一想起来那女贴在窗户上的脸，就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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