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一定要停止治疗，”周立顿了顿，被电波分解又融合的声调几乎没有平仄，“那就停止吧。”
如果一定要停止治疗？那就停止吧？！
有那么一瞬间，周如云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虽然许初夏的确不是周立的责任，虽然许父的要求的确很离谱，但是周立这么干脆果决地选择了放弃，依旧出乎了周如云的意料。
“但是我要收回之前给他承诺的所有东西，他的食宿，他们一家回乡的机票，如果他要停了许姐的治疗，那他们三个人就从现在住的宾馆滚出去，靠着乞讨和步行离开北京。”
听着周立的声音如此冷静，周如云清醒了过来：“没错，他敢狮子大开口，可我们也不是没有拿捏他的办法，你放心吧，这件事你不用出面，我负责找他们谈。”
其实周如云作为已经可以独立接案子的律师，被赵庭琛派来负责周立在京期间的一应事宜，哪儿就想不出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不过是担心周立得知许父的价码后脑子一热就满口答应对方的条件，倒显得打算跟对方讨价还价一番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如今听见周立跟她的想法大差不差，自然是立刻执行了。
挂了电话，周立出门买了宵夜去了网吧。
这一刻，只有疯狂的搞颜色才能够抚慰周立复杂的情绪。
周立码字的时候，旁边的男生正在《传奇》的世界里冲锋陷阵，在后世看来有些粗糙的马赛克画质此刻却有着非凡的魔力，吸引着男生在里面酣畅淋漓地杀得七进七出。
周立熟练地打开了天涯社区，登录，找到自己的发帖，扒拉完最后一口炒饭，将手指放在了键盘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吸引了旁边男生的注意。
大约是没想到有人能够把键盘敲得比自己厉害响，男生先是奋起直追般抓着键盘怒敲一把，继而败在周立的“持久”之下，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周立的电脑屏幕上，最后就真香了。
“妹妹，你这写的是什么啊？”男生忍不住探头过来。
“小说。”周立目不斜视。
“在哪儿可以看？指条路呗。”
这样问起别人，或是别人问起，可能还要藏着掖着，可周立不是别人，眼前的男生也不是别人。
对于搞颜色，周立的想法超前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
没有人是单性繁殖产生的，谈论性并不羞耻，成年人有搞颜色的正当权利。
怀着这样的心理在天涯匿名写女主种马文的周立犹如怀揣宝藏锦衣夜行。
而眼前的男生只是一个陌生人，等跟伍凛亦的诉讼结束，周立离开首都，就跟男生再无交集了。
听见男生的要求，周立当即热情地指导男生注册了天涯，打开了帖子。
“都已经写了这么多了呢？”低喃着，男生一头扎进了文字的海洋里。
男生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连《传奇》都不玩了。
等到男生终于翻到最近更新的章节，再三确定没有新的章节，网吧外的天色已经亮了。
男生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揉掉了挂在眼角的眼屎：“那个影门的长官跟女主角的婶婶到底什么关系？婶婶在这个时候回国，会影响到女主角继承维纳塔斯家族……”
男生揉干净眼角，终于看清楚旁边坐着的压根不是之前的中学生，中学生不知何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姐那张艳若桃李落在他眼里却状似恶鬼的脸。
“姐——”一声姐在女人尖尖的指甲拧住耳朵时变调，随着手指对耳廓的蹂躏还有越发高亢的趋势。
女人柳眉倒竖：“你胆子真是肥了，上次是怎么保证的，居然又溜出来网吧通宵打游戏！”
“没打游戏，真没打游戏，”男生惨叫着护住耳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发现昨天坐在身边的中学生真的不见了，他看得入迷，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看书呢。”
“看书？”女人不信。
“我真没打游戏，不信你看，我电脑上压根就不是游戏界面嘛。”
女人已经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知道男生没有打游戏，这也是她没有率先发难的原因，但她没有仔细地看男生屏幕上的东西，此时听见男生辩解才将信将疑地定睛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女人更是火冒三丈：“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看这种东西！”
姐弟俩年岁差距大，男生还在读高中，女人已经大学毕业，结婚两年了。
周立这篇网文既然是搞颜色，其中自然不乏颜色场面，女人草草浏览几行就看见了少儿不宜的画面，其用词之露骨大胆，就连她这个结婚两年的已婚妇女都面红耳赤。
不学好，这可比打游戏性质严重多了，当即更用力地拧着男生的耳朵就把他往外拖。
男生一路惨叫挣扎，却无法挣开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被姐姐生拖走了。
目送着远去的姐弟，网吧里尽是见惯了这种画面的看客。
自打网吧面世之后，每天被父母兄姐从网吧里拖出去的沉迷游戏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客们很快就将目光收回，网吧里又响起了《传奇》的音效。
对于昨晚坐在自己旁边的兄弟即将回家面临竹笋炒肉三堂会审一无所知，周立离开网吧就近去了个早餐摊，从早餐摊里出来，手里提着热乎的门丁肉饼和豆汁儿。
周立没喝过豆汁儿，感觉味道有点怪，门丁肉饼吃起来还不错。
这时候电话响了，周立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周如云。
周立听着，肉饼里的肉汁流出来都没有发现，肉汁浇在手上，她烫着了，饼一下子掉在地上。
“喂，周老师，你在听吗？”周如云的声音。
周立把掉在地上的肉饼捡起来，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在听。”
“明明昨晚上我连哄带吓唬已经把事情办好了，我说许姐是人民的英雄，又说许姐是重要证人，连他要是敢动许姐一根汗毛就是破坏革命胜利果实的话都说了，我看他吓得挺厉害就放心回去了。今天一早，他忽然自己悄摸地找了医生，我赶去了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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