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姐夫？”余业眼睛亮了亮，并不介意他拍自己的脑袋。
“谁让我稀罕你姐呢！”
在他俩说这两句话的时间，周柏呈就已经走远了。
他到家时，余圆已经在炒最后一道菜了。
厨房离门口很近，她听到推门声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她扬高嗓音：“阿呈，你回来了吗？”
每次她喊他的名字，嗓音里都带有几分悦然。
他时迟片刻才嗯了一声，应她的呼喊。
蒲草村没有装电，一到傍晚天就很快黑压下来，家家户户都是用煤油灯。
他们在堂屋点着煤油灯吃饭。
周柏呈吃饭喜欢安静些，可余圆总爱在吃饭的时候跟他说一些琐碎毫无意义的小事，他微微蹙眉，像以往一样耐着性子听她唠叨。
“我们也养两只小鸡好不好？”余圆把五花肉炒笋挪到他跟前去。
“你做主意就好。”周柏呈面色如常，吃饭也是慢条斯理。
“那我过些天就去集市买两只小鸡回来。”余圆眼神微亮，这一点小事就足以让她很开心。
周柏呈时常不理解她许多欢乐的原因，她连在家扫个地都笑得傻愣。
“嗯。”他再次耐心应她。
余业是饭后才过来的，他拿桃酥过来给余圆，姐弟俩在院子里吃着桃酥说了好久的话，最后以余圆说哪天去镇上跟他一起去结束了话题。
周柏呈吃过饭主动洗了碗，由他们姐弟俩在院子里闲聊，他回房整理一些资料。
他跟余圆结婚后他在知青院的东西一并带过来了，他的书也放在房里。
两年前他和余圆结婚时就打了一些新的家具，他的书都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阿呈，今天有几个女同志让我跟你说她想跟你借书。”余圆目送林业出门，回来见到他在看书，记起这事来。
“谁？”他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那张薄纸塞进书缝里。
“是知青院的女同志。”
余圆没注意到他轻微的动作，走到衣柜前拿衣服去换洗。
“我知道了。”周柏呈缓了语气，知道她要去洗澡了，起身去帮她打水。
习惯性的行为在他走了两步后顿住，眉眼间略微拧起。
下一刻又舒展开来，若无其事地跨步去厨房给她倒水。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不禁暗讽：真的是做戏做久了，都成了习惯。
“阿呈，谢谢你。”余圆笑得弯眼，眼里纯透的光亮吸人注目。
他抚了抚她脑袋：“不客气。”
家里有简陋的冲凉房，夜晚昏暗，余圆在里边放了一盏煤油灯才亮堂。
她洗好澡，出去把脏衣服泡在盆里，打算第二天早上再洗。
他还在房里看书，余圆捧着煤油灯，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他半晌。
每次他看书写字的时候，沉隽的面容和静肃的眼神都带有别样的魅力。
余圆每到这时候，都觉得他是跟这里格格不入的，也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她……配不上他。
知青院的知青都说他才识极好，什么都涉及领略几分，要不是因为时势不好被困在这一处小地方，他该有更好的前程，也配得上更好的妻子。
周柏呈的身世其实知青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没什么亲人了，家世也是寻常，可他们也总有一种感觉他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展翅宏图，只是机遇每到而已。
那时候不少女知青看上他，还偷偷写过情书给他，想跟他发展成对象，只不过他都一一拒绝了。
“阿呈，你……能教我识字吗？”余圆喏喏地问他。
她再次后悔小时候不跟她娘好好学认几个字。
现在好了，她嫁的人是知识分子，而她却大字不识几个。
以前她还没觉得没什么的，现在是越想越觉得差距大。
周柏呈神色微敛，对上她紧张询问的眸子，心里突生不喜，并不是很喜欢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比她成天傻笑的样子还要令人厌烦。
“可以，你过来。”
他沉声，示意她坐另一张椅子上，抽了张干净的纸张出来，写了两个字示范给她看：“这是你的名字。”
周柏呈也是头一回写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会的。”余圆看着他写下她名字的那两个笔触苍劲的字体，心间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
她自己的名字还是会认会写的，那是她认识的字里边为数不多的两个字。
怎么能连自己名字都不认得。
“阿呈，你写你的名字呀？我想学你的名字！”她亮着眼睛看向他，纯净的眸光里映射着他一人的倒影。
周柏呈手指微微蜷缩，移过视线。
“下次吧，你先学别的。”
话落，他抬手又写下几个笔画少易学的字。
余圆眼里染上几分失落，她哦了一声，说好。
这次她是认真想要跟他学认字的，所以他写下的字，一笔一划，她都看得很认真。
她想学写字，但也不想耽搁他学习看书的时间，他一给她示范完了，她就安静的在一旁练着，绝不打扰他。
到底还是底子太差，她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的。她抓着笔再次认真写下一个完整的字，最后还是感觉太丑了！
她气馁地捂住，眼不烦心不乱，心里是更加佩服他了，他写的字每一个都很好看！对比一下他给她示范的那个字，她难看的字就像毛毛虫一样。
余圆在他视线看过来时，悄悄地把纸挪了挪，不太想给他看到，怕他会嫌弃。
周柏呈早就看到了，确实是有点嫌弃，只不过也清楚她底子。
他抿了抿唇，握笔再给她写了一遍，跟教小孩没什么两样。
余圆红了脸，虽然不好意思，但也认真再看一遍，她主要是跟着他的笔锋学写，想跟他写的字一模一样，所以才写得不像样。
“你写多几遍，不用刻意学我。”他话里似乎染有几丝不明显的笑意。
“哦。”余圆听出他想笑了，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的毛毛虫子，她有些羞恼：“我知道了！”
周柏呈轻咳一声，也发觉有些明显，缓了语气，严肃些：“你练多几遍就好了，写好这几个字，再教你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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