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似乎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关心之意。
她安慰了两句。
“嬷嬷自己知道怕是不能活着出这大牢了，公主不必难过，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也便死了，公主你身份尊贵又还年轻，嬷嬷现在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褚昭楠虽然心肠恶毒又行事狠辣，但对于这个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嬷嬷，心底还是很有感情的。
赵嬷嬷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能趁现在还有力气，将想说的话都说了。
“公主，待会我会要求刑部请来理亲王，到时有他在，想必就有个见证，他知道我一人犯了罪，公主您不知情，理亲王一向宠爱你，若是他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赵嬷嬷说到这里有些没了力气。
她深吸一口气，扯疼了伤口，但她此刻已经是顾不上这点痛了。
赵嬷嬷缓了一会继续说道：
“同样，有理亲王作证，即便是皇帝心疑公主你，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否则那便是不顾皇室亲情，手足相残了，相信皇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褚昭楠此时已经明白了赵嬷嬷的用心。
心里顿时更为难过。
眼底的恨意也更深了一层。
母妃离开了自己，现如今，赵嬷嬷也要离开自己。
赵嬷嬷艰难的握住褚昭楠的衣袖，沉默了许久后，最终还是语重心长的说：
“公主，此事过后，你便好好做回那个高贵的大昭二公主吧，不要想着为嬷嬷报仇，这原本也是我应得的下场。”
谋害太后，是公主的命令，自己却是直接动手的那个人。
她本来就该死。
随后赵嬷嬷又道：
“公主，您不要再喜欢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人了，嬷嬷实在是不忍心让你受这情伤，嬷嬷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过完此生，这也是小姐的心愿。”
褚昭楠心里扭曲，恨意不止。
此刻对于自己爱了多年的褚北珩，她心底是又爱又恨，心思乱得很。
但看着赵嬷嬷殷切的眼神，她还是假装应下了。
“嬷嬷，我答应你。”
赵嬷嬷这才放下心。
她知道，刑部尚书很快就会再次审讯，这次，她恐怕没有再装昏迷的机会了。
若是自己不招，刑部尚书一定会对公主用刑的。
就在赵嬷嬷说完话后不久，牢房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是刑部尚书。
他停在了牢房之外，看着披上了二公主外袍的赵嬷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二公主倒是好心。”
褚昭楠此时冷冷的看着他，似乎是要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就是他将赵嬷嬷打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刑部尚书面对褚昭楠的眼神不以为意。
自己在刑部不知见过了多少这样的眼神，早就已经习惯了。
比这更具恨意的也不是没有。
可自己到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再说了，若不是这些人犯了罪，也不会遭这样的刑。
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刑部尚书：
“来人，将这个奴才带出来。”
赵嬷嬷再次被狱卒拉到了刑讯室内。
刑部尚书看着十分虚弱，垂着头都没有力气抬起来的赵嬷嬷，扯起了嘴角。
“怎么样，受刑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现在是招呢，还是想让我继续用刑呢。”
赵嬷嬷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如果招得太过轻易必然会惹人怀疑，再等等。
刑部尚书见她不说话，皱了皱眉头，吩咐一旁的人。
“去，让她清醒清醒。”
至于怎么清醒，那就不是用清水了。
狱卒显然深谙此道。
他端来一盆热的盐水，直接倒在了赵嬷嬷的身上。
赵嬷嬷本就浑身都是伤口，此时一盆盐水下去，就更是让她疼痛难耐。
刑部，真是有手段。
刑部尚书现在是不敢对她用重刑，但是用点什么磨人的法子，还是有的。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折磨着赵嬷嬷。
只是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若是今日还不能有什么进展，恐怕明日陛下便会问罪自己了。
到时候他头上的这顶帽子还能不能留得住，可就不知道了。
于是在又用过一番手段之后，见赵嬷嬷的呼吸越发微弱，刑部尚书再次问道：
“如何？你到底招不招？”
赵嬷嬷极艰难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十分虚弱。
“你们刑部，果然是有些手段。”
刑部尚书闻言颇为自得。
“那是当然。”
随后赵嬷嬷像是承受不住酷刑终于认了一般。
“好，我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刑部尚书终于等到了她开口，立刻问道：
“什么要求？你快说！”
赵嬷嬷：“我要见理亲王，只有理亲王在，我才会开口，否则，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刑部尚书闻言皱着眉头。
要见理亲王？
这是什么要求？
别的犯人要么是要求一套新衣，要么是要求一顿美食，就她不一样。
但刑部尚书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是个倔骨头，从审讯的时候便看得出来。
一张嘴紧得很，若不是她自己说，恐怕难得从她的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
可理亲王不是一般人。
更何况，此事他还需禀报陛下，看陛下是否能准。
于是他想了想道：
“你倒是会给本官出难题，待本官请示陛下。”
赵嬷嬷没说话了。
显然是一副不等到理亲王她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的意思。
刑部尚书立刻进宫面圣，将经过说了。
褚北珩挑了挑眉。
“你说那个嬷嬷要见理亲王？”
刑部尚书苦着脸点头。
“回陛下，正是。”
褚北珩：“既然要见，便让她见吧。”
他倒要看看，褚昭楠主仆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于是理亲王很快就被请到了刑部大牢中。
刑部尚书不着痕迹的看了刑讯室的隔壁一眼，心里有些发颤。
方才陛下听他说完之后，也跟着来到了刑部。
此时陛下就在隔壁，自己一会可不能出什么纰漏。
他看着赵嬷嬷开口。
“理亲王已经到了，你便如实交代吧。是如何受了二公主的指使，又是用的什么手段谋害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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