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尧要杀了谢璇。
车上除了已经被谢璇误杀的杨佳悦，重明、丁巧云和宋知先都同意。
谢璇还站在车门口的位置，她看着面前像是闹剧一样上演的事情，沉默得像尊雕塑一样站着。
她还记得这里是幻境，面前的人都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或者说，就算现在她是在现实中，她也不会承认的。
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安静地等萧尧来杀死她。
被杀这个行为会像触发器一样让现在她正在经历的荒诞又可笑的所有事情都宣告结束。
无论是进入一个新的幻境、陷入轮回还是结束幻境，谢璇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
萧尧从腰上拿出了一把枪对准谢璇的脑袋。
谢璇尝试过被割掉脑袋没死成，但是她不知道被人打穿脑袋会不会死，而现在她可以试试看了。
萧尧扣下扳机的动作毫不犹豫，谢璇没有躲闪，子弹分毫不差地没入她的眉心。
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的痛感，谢璇因为惯性往后仰倒下去。
更诡异的是她一开始是站在狭窄的上车的楼梯处的，但是她此刻倒下去却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她的眼睛一直都是睁着的，她看到了车顶上的黑色，但这黑色里面却像是有什么纹路在旋转一样。
谢璇还没有看清，突然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
她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面前又变成了上铺的床架背面。
是幻境开始轮回了，还是她离开幻境回到现实世界了？
车内亮着亮度很低的睡眠灯，谢璇坐起身，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面没有出一点汗。
开始和幻境不一样了。
谢璇打开系统面板，她的精神值比睡前和刚才的幻境里看到的低了10，只剩下85了。
她往上看另一个数字，她的生命值这次也回到了满值。
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也有一样的地方，很难判断她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谢璇抬起头看向对面，意料之中的，她对面的床铺是空着的，萧尧不在车里。
这次她重新看了一下时间，凌晨零点十四分，刚才的幻境中她没有注意时间，但是这个时间距离他们入睡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谢璇下床转过身，发现这次在车辆前面守夜的重明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儿。
他穿着完整的防护服，戴着头盔，其实光看背影很难辨别出他是谁，因为车上三个男性几乎是差不多的身高。
她往前走了两步重新转头看向上铺，上铺上的三个人都好好地睡着。
谢璇不敢放松警惕，和上次在蛾子人的领域里她不断失忆轮回比起来，这次的难度要高太多了。
上次的难度只在于她失去了记忆丧失了判断力，而这次的难度却是她很难透过这些一样或者不一样的细节来判断自己还在不在幻觉里。
她往车厢前端走去，车内的显示屏和车灯都已经关掉了，背对着她的重明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到谢璇走进到只剩下一米距离的时候，重明才转过身，“睡不着？”
“嗯，做了一个噩梦。”谢璇说，“萧尧呢？”
“说是感觉到有危险正在靠近这里，一个人去解决了。”重明回答的语气和平常提起萧尧时没有什么区别。
谢璇往车窗外看去，和上一次的幻境差不多，车里微弱的灯光，再加上窗户的反光，她根本看不清车外是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他。”谢璇说，“他的异能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完全，要是这个危险他一个人解决不了就麻烦了。”
谢璇边说着边往车门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重明指了一个方向，“往那儿走了，去了大概有快半个小时了。”
听到这话，谢璇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看向重明，一个本质上就是一个人工智能的仿生人有必要在数字和时间的概念上像人类一样用这个模糊的词语吗？
“快半个小时具体是多久？”谢璇问，“二十几分钟？”
她在几上咬了重音，重明很快回答了一个数字，“六，二十六分钟。”
但谢璇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上次在蛾子人的领域中，她产生的幻觉其实并不是由她自己的记忆和内心世界投射出来的。
无论是一开始出现的凌文青还是后来出现的在生态局二楼休息室的幻觉，其实本质上都是菌种在被它完全感染的人当中找到了关于她的记忆，以此为依据构建了一个幻觉。
这就是为什么她遇到的所有幻境都只是仿照一个她熟悉的幻境和人，而不是直接制造一个她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如果菌种对她的精神感染程度真的已经到了能读取她的全部记忆的程度，现在她应该站在一个她自己都不记得的实验室或者之类的地方，而不是还在这个房车里过家家。
但更关键的问题是，她既然现在已经出现在了这样的幻境里，就意味着她的队友中一定有一位遇到了危险。
“杨佳悦。”谢璇喃喃。
作为车上战斗力最低的人型探测器，最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菌种摸走的人就是她了。
而且她刚刚在上一个领域里还亲手把她给杀了一次，这是不是已经预示着什么了。
谢璇的身体快过思维的把匕首架在了面前的“重明”的脖子上，“杨佳悦在哪？”
“重明”迅速举起手说：“你怎么了？杨佳悦不就在床上睡觉吗？”
谢璇没有转头，她依旧看着重明。
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任何幻觉的产生一定都是有目的的。
就像是上次在蛾子人的领域里，第一次的幻觉是为了让她摘下头盔吃被领域杀死的人来感染她，而第二次是为了困住她拖延时间。
那么这次的幻觉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前者的话，幻觉应该引导她摘下头盔或者下车才对，但这个幻觉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又完全说不通，在墙外的菌种因为能获取的生命力很少，成熟时间都很长，有些甚至需要几年的时间才会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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