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曦九年六月仲夏，夜晚一片静谧，即使皇宫也不例外。
帝殷离半躺在软榻上，目光落在不远处写功课的女孩上。
“功课写完，记得把国史也看上二十页”
话落，颜栀走进宫殿，见自家皇姐懒洋洋的布置任务，而长歌哭巴巴的点头，不敢吭声就知道什么叫严父了。
“娇娇，你这样不好吧”颜栀笑道。
“母皇”
长歌眼睛一亮，扔下笔就朝颜栀扑过去。
颜栀稳稳的接住她，捻捻她的脸颊:“宝宝，今天在琅琳书院怎么样啊”
长歌仰着头，笑着说:“很好，夫子今天又夸我了！”
颜栀抱起她:“那可真棒”
“是很棒，把墨归月家的小子打哭了”
帝殷离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颜栀身边，把长歌抱过来，放在地上，拍拍她的头，面无表情:“写功课去，别来骚扰你娘亲”
长歌:“……”你可真是我亲爹！
“……母皇”
长歌委屈巴巴的扯扯自己母亲河的袖子。
帝殷离皱眉，握紧颜栀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吧”
颜栀笑着点点头:“好，娇娇”
“咔嚓”一声，长歌感觉有什么裂开了。
“好吧，你们去走，我写作业”
“哼”
长歌气呼呼的坐回自己座位上，拿起毛笔肆意挥洒。
看看孩子，颜栀轻踢踢帝殷离的腿，看着他笑道:“满意了吧”
帝殷离嘴角上扬:“自然”
颜栀摇摇头，批评他:“不厚道，幼稚”
“你说什么？”
帝殷离危险的眯起眼:“颜小九，要飞起来了是不是”
颜栀抓着他往冬暖阁外面走，转移话题:“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帝殷离静静的看着颜栀，最后摇摇头。
罢了，不和她计较。
皇宫很安静，她们并排而走，月光拉长了影子。
“娇娇，你前几天去见过大皇姐了吧”
颜栀看向帝殷离，问道:“如何？”
“不怎样”
帝殷离牵着颜栀的手，没什么表情:“没给她捅一刀就不错了”
“是吗”
颜栀捂嘴偷笑:“虽然她很讨人厌，不过若不是她，我还真遇不到你呢”
“唉？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帝殷离目光沉沉的看着颜栀，低下头靠着她的额间:“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颜小九，你第一次见到我，在想些什么”
颜栀捧起他的脸，重重亲了口，坏笑道:“这是秘密”
“不告诉你”
帝殷离不悦的蹙眉，被颜栀当场按住。
颜栀笑着揉揉他的眉:“别皱眉呀，皱多了，老的更快”
“……罢了”
帝殷离伸手抱住颜栀，垂着眼:“明天和我去趟凤汐宫吧”
“颜小九”
颜栀没问为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好啊”
她知道娇娇想去干什么，大概是去见见那老宫主最后一面吧。
九年过去……算上守孝的那一年应该是十年。
十年过去，老宫主也该熬不住了。
虽然娇娇对她有怨，但不管怎说，她也算对娇娇有恩。
顺道，也去瞧瞧帝安悦好了。
“笑什么”
帝殷离阴沉沉的抬起头，握紧颜栀的手。
在月光下，帝殷离眉间的朱砂痣妖冶异常，很夺目。
颜栀被晃了下眼，说起来，第一次见面也是被晃到了呢。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
颜栀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旁晃晃，笑的灿烂:“忽然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
“娇娇，以后继续一起走下去吧”
帝殷离撇过头，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废话”
“那是当然的了”
颜栀笑着看着他，没说话。
她才不会告诉娇娇，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她就认出他是个男孩子了。
不过当时还不确定，后来才偷偷确认的。
所以说啊，不是紫选侍告诉她的，而是自己发现的。
那是一个比今天更静谧的仲夏之夜，她发现了被大皇姐欺负的二姐。
那个侍从们总在背地里讨论的，阴翳的，娇艳的，可怜可悲的二皇姐。
大皇姐喜欢美人，她长的也美，而且懂得如何抓住小兰州那被宸君伤得伤痕累累的心，所以小兰州很喜欢她。
当然，她当时也挺喜欢大皇姐的，毕竟……一个对所有人都倨傲，高高在上的人，却只对你好，那种感觉确实不错。
所以，她才能发现，被紫选侍病态的控制，被大皇姐欺负的，惹人怜爱的二皇姐。
当时她想，原来还有这么娇艳的小娃娃呀，纤细的，妖冶的，全身充满刺。
就适合她偷回去，养着。
这可不能被娇娇知道，不然可就不妙了。
颜栀偷偷的想着，想着想着就笑出声。
帝殷离侧过脸看着她，月光打在他侧脸上，莫名的温柔。
“别笑了，不好笑”
他的语气充满无奈，大概还以为她是因为他刚才脸红笑的吧。
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种事。
我只是在笑自己小时候那坏坏的想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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