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童回家休息了，宋依然一个人在沈川的病房里。
严格来说也不是她一个人，VIP病房不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护工在门外但没出病房。
沈川还是没醒，安安静静地睡着。
宋依然托着脸，在回忆之前的事情和浠童刚刚说的。
浠童说，云华上神在最高点骤落神坛——他入魔了，世代都是反面教材。
宋依然还以为他仍然可以做不染尘埃的上神，都忘了是她一心要他染上人间烟火气。
沈川傻傻地跟着她去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等她下线才恢复记忆。
宋依然想，沈川要是内心不强大可能会崩溃。
尤其是后几次，多次的记忆齐齐涌来，也不知道沈川会想些什么。
宋依然声音很轻：“就这么喜欢我吗？”
沈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浠童之前买的车票快到出发的时候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何娟沈川受伤的事情。
车票还没退，浠童抱着几乎不存在的希望等沈川醒过来。
主要是春运的车票临时并不好买。
宋依然陷入了思考，她之前把那些攻略对象当不同的人，现在是同一个人，感情是不是也得转换一下？
她凑近了点，盯着沈川，仔细回忆，发现他们和沈川原本的脸都是多少有些像的。
宋依然忽然想起万轻舟，那时候她给万轻舟念故事书。
在医院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宋依然索性对着沈川读新闻，希望能把他叫醒。
“蔡某某当街伤人，已被抓获。”宋依然知道是蔡言裕那件事，“蔡言裕居然觉得是因为我他才有今天，明明是他仗着和高层有亲戚关系为非作歹，然后碰上了我这个关系更硬的人。”
宋依然想起宋为说的事情：“李桂花——就是蔡言裕他老婆原来之前来过宋氏说蔡言裕想报复我，不过那个保安每次见到我都会做半天的心理建设，搞得一直没机会告诉我，直到出事之后才和队长说。
李桂花也来过医院了，她挺可怜的，婚都离不掉，还被蔡言裕打，蔡言裕真是个人渣！不过现在宋氏的法务会帮李桂花，我妈说，李桂花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伤。希望她逃离苦海吧。
话说我当时三两下就把蔡言裕制住了，看来我之前那些年苦练武功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没了记忆但是身体还记得。
我爸现在回去加班了，我这个总裁之所以还有双休是因为他分了很多工作走。他说在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把公司的蛀虫都给解决了，不会把一点乱摊子丢给我。
他这人吧，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良心发现，让我都没办法单纯讨厌他了。”
宋依然气鼓鼓地支起手肘，托着双颊，手指灵活地乱飞，像是在脸上弹钢琴：“他要不还是时不时给我添点堵吧，我还挺想看他气到跳脚的。”
沈川的眼珠动了一下，但是宋依然这时候的视线不在他脸上，没看见。
“你们是带着记忆出生的吗？要是的话岂不是神童？尤其是浠童，她是什么世界都去过，全能型的。你也是，难怪学历史呢，很多东西都得心应手。”
沈川“嗯”了一声。
宋依然还在说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谁发出的声音。
她直接对上了沈川噙笑的双眼。
“嗯，我们是带着记忆出生的，浠童比我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关系好但是又经常不对付。”
宋依然愣了好几秒，急忙按了床头的铃。
医生护士很快就来了病房，宋依然站在一边手止不住地抖。
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害怕。
等等再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宋依然的双手握住沈川没有针的那只手，眉目温柔：“我想起来了。”
沈川轻轻挣开宋依然的手，去够她的脸。
有点远，宋依然主动凑近了。
“不是做梦。”
宋依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觉得是在做梦？”
“因为我一直在梦到这一天。”
“那为什么确定了不是做梦？”
沈川戳了戳宋依然的脸：“因为梦里我始终碰不到你。”
宋依然把沈川的手按在自己脸上：“那你别挪开了。”
沈川定定的看着宋依然，眼睛都不眨。
“怎么了？”
他笑了起来，温和得仿佛是窗外的月光。
“只是很开心。”他把宋依然的手拉到面前亲了一口，“我终于不用再藏着那些秘密了，现在你也知道了。”
宋依然把凳子搬近，趴在床边，就像躺在沈川臂弯下。
沈川把玩着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又松开，反反复复。
“你为什么要放弃原本永远的一切跟着我呢？都说人间是神仙历劫的地方，你还非得跑来受苦？”
“依然。”
沈川叫了宋依然一声，温柔缱绻，宋依然抬头望过去。
“我爱你。”
宋依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得似乎就在耳边，极速有力地跳着。
“我爱你，可是你在我面前死去了。我想留下你，但是留不住。幸好那时候世界线动荡得太厉害而且能量不足，刚好让我困住了你和浠童，才有了谈判的机会。”
其实沈川那时候在想，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都会去找宋依然的踪迹。
唯独没想到，她是异世之人。
异世之人意味着，她会拥有新的生命，可是他永远不会见到她。
可是他从被她从河边捡回来开始就想跟着她，平定了动乱后与她游历人间、惩恶扬善。
他们都有漫长的生命，足够走遍每一个地方。
沈川想，去别的世界也算是一种游历，何况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太平了，没有他也没关系。
于是，他就跟着宋依然去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最后以她取的名字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他叫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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