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香丝毫不意外白青的反应，说道，
“没错。雨台从本质上说，是一所生意中介，更是一座情报中枢。它用深厚的修道界资源，极为庞大的人脉网络。它跟普通人做着修道生意，跟修道界做着世俗生意，在这个过程中同时获取极为有价值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做两头生意？”在白青的认知里，修道界做生意，无非就是替凡人捉鬼驱魂的俗事而已，三垣弟子是不屑于做这些俗事的，耽误自己修炼。
她说道，“道师平时祈福做法事收取法金，不就是跟普通人做生意吗？”
“呵呵，你们那些小事情，不叫生意，叫做用劳动换取报酬，或者叫打工。我们谈的，是你们普通道师无法想象的数量级别，至少是千万以上的生意。”辛香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白青一阵晕眩，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别惊讶，你以为你们三垣这么多年挥金如土的修炼资源，从何而来？你们不过是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与我们打交道，各取所需罢了。桂玄景、云半夏、鬼卿，他们都是利益链上的一个小角色。”
辛香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你我出生之前，有一场很惨烈的边境斗法，那段秘史，你可知道？”
“我听说过，但是只知道桂玄景的师父常山，也就是我师爷，他的死，跟那件事有关。”
白青点点头，“因为那件事被要求严格保密。那一战之后，牵扯出太多变故。雨台的雏形，也是在那之后被上面提出的。”
“被上面提出？”
辛香伸出食指，冲天上指了指，“那一战之后，很多势力认识到我们道师的重要性，于是由当时某军区师长向上面提出了特异功能研究项目，旨在成立一支处理特殊事件的隐秘异能部队，项目代号316，也就是雨台的前身。”
“项目隔绝修道界，规避了很多可能涉及道协和各大门派闲杂人等的风险。但是因为离开道协和你们三垣的帮助，根蕴不够，一些小法术比如意念控制、隔空取物，实战作用极为有限。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316项目运作了十年后被废弃。”
“但是，当时一手主导316项目运行的那位军区师长，保留了这个项目的一些资料。他的后辈看到了316项目的潜在市场，在项目废弃之后秘密成立了一间皮包公司，专门协调修道界和上层特殊需求。这个人我也没见过，只知道他姓徐，是现在雨台的幕后大老板。”
“姓徐？！”白青脑海深处突然浮现一条信息。
桂玄景的师父常山，生前一直很照顾白家，所以她们才有机缘拜入天市垣山门。桂玄景经常提起常山，说他师父当年死在木里村，有一半的原因是应军区故交徐姓师长的危急所托，另一半的原因是修为不够。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雨台确实在最近二十年间才发展起来的。这位徐姓幕后老板，跟当年师爷常山有没有关系？
白青脑海闪电划过，支离破碎的信息像一张巨大的网，她只是那张网上的一粒微尘，能感受到蛛丝马迹，却看不透整张网的全貌。
一切扑朔迷离。
辛香继续说道，
“杜老从太微垣隐退之后，就被大老板看中，秘密接到了雨台。现在杜老儿子杜京墨，是雨台的二老板。”
她看了看正在紧张施救的那位中年人，“我没见过徐总，只知道他的所有指令都通过杜总对外发布，杜总秘密协调我们道师，尤其是修罗榜上厉害的人物，与达官显贵之间的往来。他是雨台对外的名片。而且他确实做的很棒，很有公关手腕。”
“在徐总和杜总的经营下，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雨台已经是华夏最大的隐秘修道情报机构，很多事背后，都有雨台的影子，只是你们普通道师不知道而已。”
“所以，雨台就是一张会呼吸，会调整自己的神经网，游离在法制和法术的边缘，配合特殊人群需要，换取费用、资源和情报。”
白青震惊。她一直以为修道界本就该与世无争，避世清修，没想到还隐藏着这么巨大的势力，她问道，“你说的特殊人群，是指？”
“掌握这个社会资源的人们。他们的需求，可不是驱魂捉鬼这么简单。需要大代价的。”辛香回答。
“你们和天市垣走到这一步，肯定回不去门派了。现在又承蒙杜家三代人的救命恩惠，希望治好之后，你们和杜总好好沟通下，为雨台尽一份力。当然，我以人格担保，杜总他们绝对不会强求你们。小白和李太微他们俩伤的这么重，估计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慢慢思考消化吧。”
“哦对了，这座别墅，叫湖光丽墅，是雨台的一处秘密基地，对我来说，也是一处温暖的港湾，你们在这里很安全。”
辛香说完，伸出双手抚摸白青的胳膊，试图给她一点希望和镇定，用目光指向杜若的方向，安慰道，“杜老他们会尽全力救下两人的。”
正说着，却捕捉到杜若白眉紧蹙，叹了口气。
辛香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缩，暗道，“坏了”，对白青说了句，“雨台的事我回头给你慢慢说，走，我们去看看那边情况。”
言语间拉着白青往手术台走去。
杜若看辛香二人走来，放下手中器具，摇摇头。
“杜老，他们……”辛香轻声问道。
杜若微微叹了口气，那声轻叹如同凛冬寒风，猛烈穿透众人的心，凉得透彻，一股无形的寒意弥漫开来。
白青嘴里喃喃道，“小白……”。杜若的表情让她心里紧张至极，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像是寒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众人神情杜若尽收眼底，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安排杜空青和杜瑶光两人清理术后创口，自己一丝不苟的收回医疗器具。
“难。”他的声音低沉无力，只说了一个字。
整个房间陷入巨大的安静。只有杜京墨和杜瑶光收拾手中金属器具发出的碰撞声，和墙上挂钟秒针滴答的行走。无影灯强烈的光，把众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出很长。
“人是保住了，命得看造化。”杜若揉了揉睛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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