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前的山地，已铲平了山头，开辟出了一块巨大的平台。
仙门的弟子和其学伴，正在载歌载舞，谈天说地，细品这异样的文化和情绪。
等楚元跟着画灵落到地上，才发现巨木前修筑着一个巨大的横木，木头上雕刻着许多禽鸟。
横木四周，由许多妖族修士围成一圈，正跳着不知名的舞蹈，一旁篝火冲天，像是祭祀和朝拜。
不过妖族的祭祀和人族不太一样。
人族祭祀，通常点香点蜡，烹羊宰牛，祭酒颂词，
而妖族祭祀，则通常点火焚烧，割肉放血，舞蹈念咒。
再一细看，那些正在祭祀的妖修，早已不见妖体，几乎和人修一模一样，应该都是祈世以上的修为。
可他们现在，却统一戴上了不同的鸟嘴面罩，插满了艳丽的翎羽，围着那巨木，像跳大神一样，手舞足蹈。
“这是？”楚元不懂就问。
画灵朝着他面向的地方看去，恍然道：
“这个啊，这是我的同族，正在祭祀老祖的神树，为我们祈福。
嘿，我们鸟妖可是第一批归顺老祖的从属，所以一应祭祀或者与老祖沟通，基本都是咱们来做，地位可高着呢！
看见那个高瘦的大个子吗？那是我舅舅，等我修为有成，以后也有机会来这里跳舞。”
说着，再把手一伸，就要邀请楚元共舞一曲。
楚元瞧了瞧四周，不少仙门弟子，都跳起舞来，不过妖族舞蹈略显豪迈粗犷，跳起来总不对劲，显得生疏又格格不入。
他从善如流，牵过画灵的小手，脚下迈开步子，合理地装作了一个初学妖族舞蹈的人修。
“对对，就是这样，学着我的步子，对，抬高一点，很好，转个圈……”
画灵在一旁不停的指导，不时拍拍手，跺跺脚，给楚元打个拍子，跳着跳着，她也开始歌唱。
不知道她的本体是何种鸟妖，但嗓音空灵清脆，高亢婉转，应该是天生的歌唱家。
“跳得很好嘛！”画灵停止歌唱，对楚元赞许道。
“哪里哪里，这还差得远呢！”楚元连忙摆手。
事实上，他也不是在骗人，反正跟着画灵的节拍和动作跳舞，他总觉得浑身别扭，感觉手不该怎么放，脚不该这么抬。
可如果真照着心中所想，去指挥手脚，那跳出来的舞蹈就会非常怪异，这让楚元有点尴尬。
画灵微微一笑，道：“楚道友是不是觉得，跳舞的时候束手束脚，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提点，说这舞蹈不该这么跳？”
楚元内心一震，怪不得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听她所言，莫非这舞蹈还另有隐情？
还不等楚元说话，画灵节奏一变，手脚的幅度和律动都变了一个动法，整个人的气质立时改变，不再像一只婉转的百灵，倒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
这舞蹈雄浑有力又夹杂着一丝柔美，似在诉说生命的荣光，又在悲叹死亡的凋零，还充斥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性……
等会，神性？
等楚元再凝目细看时，才发现画灵跳的舞蹈，正如那些戴着鸟嘴面具的祈世境修士一样，状若癫狂，又似通明，
说是跳舞，更像是跳巫……
emmm，也就是跳大神……
画灵披头散发，手舞足蹈，不像一个貌美女子，倒宛如一个神婆，要是在脸上和身体上涂满油彩，倒真像妖修的祭师。
她没有停下舞蹈，反是对楚元说：
“这舞蹈我练了百来年，每次舞动都觉得内心清净，若有所悟，便是一些平时不明的道理，也更容易想通。
楚道友不如跟着我的节奏，试试？”
这莫非是妖修的修炼手段？
想到又可以缝合理论，他一下就来了兴趣，看了看四周的弟子，许多也开始试着【跳大神】，于是欣然同意，看着画灵的动作，回想方才的冲动，跳起舞来。
随着舞起，方才的那种冲动再次袭来，于是楚元也随着心意，让手脚自己去动。
当然，还是得收着一点，要是跳的太好，被人盯上，可就不妙了。
可即便楚元收着在跳，但耳旁很快便传来一阵鼓声，不像是有人在击鼓，反而像是凭空产生。
这鼓声随着他舞动的节奏，忽快忽慢，又密又紧，让他的动作大幅变化，时不时扭成麻花，时不时弯成拱桥，总之，一时也是披头散发。
可这节奏和韵律，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随着舞蹈的强度和烈度到达高潮，恍惚间，他好似不再是自己，而是化成一棵随风而动，随雨而生的幼苗。
吞吐日月光华，吸收云泽水露，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幼苗越长越大，从粗壮到老死，树叶溶于土壤，树干被闪电点燃，化为灰烬，再哺育下一代的草木，长出比前辈更大的果实。
再想到刚刚的祭祀手法，那燃烧的篝火，不正是代表老朽的消亡，和变革的新生么？
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就要飞出，与面前的巨木勾连，从巨木中，获得无尽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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