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脸色一变，瞬间笑不出来：“不给？你这做人可不厚道哦。”
王玉青冷笑：“做人不要太厚道，因为厚道人会吃亏。”
张翠花扯着嘴角哼：“你这话说的可真难听，你吃啥亏了？你那赚了十多块还不是靠我家的二八杠。”
王玉青不客气地怼：“那是你家的二八杠长手了，会摸田螺，还是会炒田螺？再或者是会摆摊吆喝？哟，你家二八杠成精了，那还不上报给国家？”
张翠花气得咧开嘴，宽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就在这时，唐婉气喘吁吁的跑来，她看了一下面前的情况，忙道：“妈，咱回去吧，我还要急着去参加大会呢。”
张翠花正好把气发在她身上，大吼着：“你瞧瞧你帮了个啥德行的人？天天就当老好人，人家都不知道感恩的。”
唐婉看了一眼王玉青，尴尬又无奈的苦涩一笑，说：“妈，上次她不是给了我红糖还有红枣吗，不是都被你拿走了吗？那些东西很贵的。”
张翠花瞪了一眼唐婉：“那点东西算啥？我可是听说了，她那天买了十块钱呢，起码也要分一半给我吧？”
分一半’这三个字都把纪奶奶给也听傻了，她说：“这……这太多了吧……一两块倒是可以。”
唐婉歉意道：“不好意思，纪奶奶。”
又对张翠花说：“妈，自行车是我自愿借给她的，而且，人家又是给田螺又是给红糖红枣已经很不错了，一个自行车而已又不费油的，咱回去。”
她搀扶着张翠花的胳膊。
张翠花使劲甩开她的手，几乎是挑起来骂：“还你自愿的，我都没骂你是个败家娘们，你有点什么用？每天丧着一张脸就算了，干的每件事都不是正常人干的，谁让你把二八杠借别人的？你经过我的同意吗？”
她骂完唐婉，又骂王玉青：“你可真跟大伙说的一样，一张嘴跟铁公鸡一样，你要点脸吗？头一次听说借了东西不知道感恩的，一点不地道，你以为我家的二八杠是大风刮来的啊？”
唐婉细眉紧蹙，语气加重：“妈，你别在这里骂玉青妹子，人家人好着呢，什么不地道……”
张翠花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有点啥用啊？成天就想当个老好人，这二八杠是我的，她用了我的二八杠，我要点东西咋了？她给那点东西算个啥？抠抠搜搜的。”
唐婉歉意的看了一眼王玉青，她不再低眉顺眼，而是退后几步，抬起头，冷冷地开口：“妈，这自行车是我从娘家骑过来的，这是我娘家人给我买的，这自行车是我的，怎么就变成你的，我想借给谁就借给谁。”
张翠花一听，气得指着她：“你说什么话？什么叫是你的？当初可是你自愿舔着脸当我家儿媳妇，还说把我当亲妈伺候，既然进了我家门，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什么你的？”
唐婉语气加重：“妈，人要讲道理！”
张翠花觉得面子挂不住，她暴跳如雷：“你想跟我讲道理是吧？那好，我今天就在这里跟你讲讲道理！”
下一秒，她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那我跟你讲讲我儿子死的道理，你忘记你当年是怎么怂恿我儿子去外援的吗？你忘记你是怎么害死我儿子的吗？你忘记当年你自己跪在我面前说的话吗？”
唐婉一听，神色瞬间痛苦起来。
张翠花继续哭喊：“我的儿子啊，我的宝啊，你死的时候，尸骨都没得，就一顶帽子被送回来，你好惨啊，你让我跟你爸怎么活啊……你看看你，留下一个恶毒的毒妇，她是怎么说你妈的啊……你当初是瞎了眼。”
“她害死了你，她自愿来咱家补偿的，结果，才四年而已，她就心变了帮着外人，竟然还说我不讲道理。”
她突然憎恨的盯着唐婉：“我要是不讲道理，我应该直接掐死你，为我儿子报仇，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唐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连串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王玉青看向唐婉，发现她清瘦的脸上有种无法形容出来的巨大苦楚，特别是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一点光彩了，浑浊暗淡。
张翠花还在旁边哭骂着：“你欠我的，你欠我全家的，你的自行车为啥不是我的？你欠了我儿子的一条命，你一屋子的自行车，一公社的自行车都低不了我儿子的命。”
她瞧着唐婉闷声不吭，更过分的拽住唐婉的胳膊：“你不是要跟我讲道理吗？走，咱回家，去我儿子的遗像面前讲道理。”
这无疑是拿着一把刀狠狠地朝唐婉的心脏砍去，一刀又一刀的砍。
唐婉痛苦到极致，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似乎都有点不顺畅，导致她大口的喘息。
而张翠花才不管那么多，拼命的扯着她的胳膊，嘴里继续道：“我要你当着我儿子的面跟我讲道理，你不是要讲道理吗？你看着他的遗像给我讲。”
王玉青大声吼道：“大娘，你松开她，我给你！”
张翠花一听，身子顿了顿，忙回头看向王玉青：“真的？”
王玉青有点恼怒：“你先松开她，别再说你儿子的事朝她心里插刀子了。”
张翠花嫌弃的松开唐婉的胳膊，还在身上擦了擦手，转脸笑嘻嘻道：“五块，你现在给我，我就回家。”
“五块不可能！”
王玉青才不会给她五块，她睨着张翠花：“我的脾气性格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讲理，不讲情，不讲武德，会动嘴会动手，疯起来还会跟人拼命。”
张翠花吓得脸上一唬，她退后几步：“你几个意思？”
王玉青说：“五块是不可能，一块我倒是可以给，但是，我给了你后，你就不许再提这事，不然我一分不给。”
她上前几步：“这事要是闹大了，脸上挂不住的是你，不是我，就算我脸上挂不住我也不在乎，我想，你应该在乎脸面吧？”
“你儿子是军人，牺牲了，你们老两口现在是军人的遗属，每年都有抚恤优待，过年过节干部们还会上门拜访。”
“要是让人知道你欺负儿媳妇，还厚着脸皮找我要钱，你们还有脸面吗？本来就有不少社员对你家每年的优待心里不舒服……你们要是闹出个丑事来，这优待大家可就更不舒服了。”
“一块钱你要，我立马进去拿钱给你，你把自行车推回去，你要是不要，继续想闹，那咱把事情闹得人人皆知，你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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