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得怪她师父，从小就带着她单打独斗，偶尔提到玄学界，也给人一种日暮西山的印象。
方颜只想着民间玄学界不成气候，却没想过官方是什么情况。
种花家连各宗各教都能和平相处，收编一群玄学人士应当不在话下。
玄学与宗门往往不分家，打醮的道士换套法器就能捉鬼降妖，搞不好还有正式编制。
方颜这么一想，顿时对自家师父恨铁不成钢，她见识过师父的本事，很有两把刷子，那么好的修为居然没进入体制内，简直浪费。
如果师父有编制在身，她这趟回来就不会孤立无援，完全可以找他的上级部门求助。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编制又怎样，假如种花家真有这样的主管单位，她完全可以向组织靠拢。
所谓人多力量大，走路要靠两条腿，同行是一条，组织就是另外一条。
她没有证据证明那个神秘声音关于人间浩劫的说法，但她可以申请打妖怪，这样勤快的劳力就不信组织上不要。
方颜盯着杯里的茶叶深思，另一边，谢苒苒已经掏出手机搜索：“哪个部门管这事？国家宗X局？哇，这上面还可以查道士证，原来道士也有证？”
“我不是道士，也没有证，”方颜道，“我们这样的人属于民间学派。”
谢苒苒“哦”了声，继续在网上搜玄学，搜了半天只搜出一堆不知真假的广告，她泄气道：“你们就没个协会什么的？”
方颜看向苏让：“苗家有渠道吗？”
“这种机构不会摆在明面上，”苏让道，“我替你问问。”
“不用，”方颜拿出手机，“我有苗东东的电话。”
“苗东东不行，”苏让道，“苗家上下由我舅舅一手打理，苗东东不管事。”
“那我让他帮我问问他爸。”方颜调出通讯录。
苏让轻轻叹了口气。
“我来。”
他不是爱叹气的性子，以往只有他让别人叹气，没有别人让他叹气的，但刚才那一声如有实质，生生让方颜停下拨号的手。
坐在两人当中的谢苒苒眼睛骨碌碌转着圈，她抠抠脸颊：“茶都喝干了，我去给你们加水。”
她对茶几正中偌大一个热水壶视而不见，跳下沙发去了厨房。
“苗东东对家里的事一向不上心，你让他去问他爸，只会让他挨骂。”苏让道，“舅舅那边我来问。”
他打着关爱表弟的旗号，方颜只能看着他打电话。
“舅舅……给你发了条微信……嗯，一会儿看一下。”苏让说完，挂断电话。
方颜眨眨眼，这就完了？
苏让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个时间我舅舅还在工作，他忙完以后会回我，你不用担心。”
方颜笑笑。
她不担心，就算没有苗家，她还有别的办法打听。
今天下午，苗东东给她发了一堆短信，其中一条写了一个手机号，说是某位叫平山的大师想找她讨教，对方不便贸然打扰一个小姑娘，故而留下联系方式，请“方小友”有空的时候与他联系，最好能够“拨冗相见”。
方颜昨晚才回人界，今天刚到C市，本想回家休整一番再做打算，怎料老妈不靠谱，让她有家不能回，眼下只能像个孤魂野鬼飘在外面，真是想想都心酸。
苏让抬表看看时间：“打算什么时候走？”
“等朏朏回来，”方颜实话实说，“总要知道对方的下场才能放心。”
说完这话，就见苏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盯着她，像是探究，又像是透过她审视着什么。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幅山水写意，眸色虽然清冷却谈不上讨厌，方颜喝了口凉茶，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你以前也是这样，”苏让慢慢道，“总爱为身边的人打抱不平。”
方颜盈盈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心狠手辣。”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苏让冷冷笑了笑，“你们玄学不是最讲一报还一报？对方有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如果是我，恐怕手段比你更狠。”
这话方颜信，连她都没能拿下的主儿，还有谁能欺负他。
她朝厨房那头望了眼，谢苒苒还在里面没出来，“这事归根到底和苒苒她爸脱不了关系，如果做太绝，我怕反而会伤到苒苒。她的家事由她自己料理，我替她解决外患就行。”
“你和她不愧是好朋友，”苏让语气中带了几分深意，“两年不见，交情还这么好。”
“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朋友？”方颜笑道，“我看那位宋先生和你挺熟。”
她随口一提，本没指望苏让搭理，却听苏让道：“我们两家长辈认识得比较早，这两年他和我有些业务往来，才慢慢熟悉。”
“什么业务？”方颜下意识问。
苏让看看她：“丧葬。”
方颜愣住。
丧葬？哪个丧？哪个葬？
她有些费劲地将这两个字拼凑起来，安到苏让头上，又因太过怪诞难以接受：“我记得你做的是高精尖项目。”
动不动就高科技、实验室、智慧产业什么的，哪怕是苏家，也没听说和丧葬业有关。
“宋千里家里做房地产，这几年行业不景气，拨了批资金投资墓地，由宋千里主导。”苏让的回答听上去很正常。
“那你呢？”方颜忍不住隔空点点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C市有些人脉，”苏让道，“能帮他顺利开展业务。”
方颜见苏让神态自若，想起来时的路上谢苒苒和她发的那些短信。
好友还说苏让的根基人脉都不在这儿，可见是小看了他，这个人无论在哪儿都能混得不错，完全不用别人操心。
“既然是丧葬业，多少会遇到些奇怪的事情，”方颜顺嘴给自己揽客，“万一他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欢迎来找我。”
苏让看看她，挑了挑眉，笑了。
这个笑融化了眉宇间的冷清，很有几分赏心悦目。
两人别后重逢两日，方颜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像个正常人。
但她现在没空欣赏这个，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必须发动身边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替我打广告，给你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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