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收回你的眼泪,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璃末道。
话音落的瞬间,司仁轩抛下了悔恨与自责,抹干了脸上的眼泪,用力的朝她点点头。
当一个人没有希望,痛苦的活着的时候,往往仇恨才能让他改变状态,好好的活下去,璃末向他指引了一个目标,带着他往复仇的路上前行,无疑是给他的心灵注射了一股强大的能量。
所以,悔恨,自责,陷入痛苦沼泽的司仁轩,在与璃末重逢之后,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知道自己笨,自己没有能力,但是只要璃末说需要他让他帮忙,他一定会倾尽所有的全力去为她做事。
他盯着她的脸,认真的说:“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没什么不能会做的。”话说完,目光落到了璃末右边耳垂上,上面坠了一颗血红的彼岸花纹耳珠,自重逢之后,司仁轩见璃末终日佩戴未曾取下,看起来不像是女子的装饰物,而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耳珠颜色极艳,艳红如人血,让人看了十分的刺眼,但他不敢开口去问她,他有一种直觉,觉得自己不要深入去想的为好,更不要去开口问璃末。
“现在我们有两个重要的事要做,第一,将夙殉救醒,第二,找到司潇潇。”
司仁轩一把抓住璃末的袖子,说:“我妹妹,我妹妹她……”怎么样了……这话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出口。
自己是那么的没有用,那么的懦弱,居然连自己的妹妹也保护不了,让她在群狼环伺的问天宗谋生处处是危机,处处是险恶,他却没有帮她,也没有能力把她救出来,一瞬间羞愧与自责吞没了他,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勇气和力量,又被消灭,眼睛的光亮也慢慢的消失。
他真是没用……太没有用了……
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任何苦头,没有学习过算计人心,没有学过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在险恶的环境下谋取一点点生机,天生富贵有时候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幸运,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剥夺了生存的本能。
所以璃末从没有怪他。
天真无邪,生命力旺盛,眼睛里永远充满光亮的少年,谁不想捧在手心里呵护呢……包括璃末也是如此对他,只是未料到万年矗立的问天宗居然出现了如此浩瀚劫难……
这场劫难之下,人人无法自保,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司仁轩能活着……其实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潇潇小姐现在……在嵪曜峰,赵家的手里……”佟雪铭道,他虽然在修真界东躲西藏,但是得到的信息还是比璃末与司仁轩更多一些。
“赵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得到潇潇要干什么?”司仁轩大声怒骂道。
“你怎知赵家的人是坏人,赵长老已经为了正道而死,谁能说他们是坏人呢?”璃末一句话击碎了司仁轩的怒意,让他接不出话来。
“正是如此。”佟雪铭知道璃末百年来未曾知道修真界半点信息,但是仅仅从自己的一句话里面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脉络,点中了整个事件的最中心点,这份敏锐度着实让人感觉到心中震惊,同时也让作为属下的他感觉到了某种程度的安定与臣服。
他继续说:“问天宗各峰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还在支撑着问天宗余荫的仅仅剩下了嵪曜峰赵家,他们还顶着正道魁首的名头,虽然力量早已没有四大门派之首当时的辉煌,但是他们还保有本峰的实力,再加上赵长老之死,谁也无可指摘什么。”
“那我妹妹呢?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们让赵三公子娶了潇潇小姐,不知道两边交换了什么条件,潇潇小姐也没有挣扎的同意了,朝华峰等一众反对势力因为潇潇小姐的婚事,不管是投鼠忌器,群龙无首也好,明面上,也算是低头臣服了,另外两峰因为峰主是叛魔之徒,人心溃散,不再发表任何言论,所以如今的问天宗已经是赵家为首了。”
“我妹妹绝对不会看上赵三郎那个绣花枕头,她喜欢的是夙殉,怎么可能愿意嫁入赵家?他们这些人一定是逼迫她的……”司仁轩听了,眼圈都红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个人像被愤怒点燃了一般。
但站在他身边的璃末却是很冷静,细微思考一下,她反而觉得司潇潇很聪明,聪明到她都感觉到意外的程度,司潇潇选择了一种伤害性最小的对敌博弈方法,唯一的牺牲处就是自己的情感,而当一个人把自己的情感都放在博弈天平的砝码之上,也就说明了这个人处于绝对理智的状态之下,化身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强者。
司潇潇,在问天宗大劫难之下,蜕变成了一个冷静克制的强者,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且刮目相看。
成长的代价或许是痛苦的,但是在灾难面前司潇潇能够从容冷静,谋取己方力量最大的生存空间,十分的理智从容,璃末也是在内心深处为她暗暗鼓掌。
曾经温和柔顺的躲在他们几人身后,被他们保护的小女孩,在巨变之下蜕变,成长为支撑一片天空的博弈强者,既是让人欣慰,也是让人心疼。
世事经年,每个人都变了,猝不及防的劫难,如同锋利的刻刀,磨砺了人的外在躯壳,露出了真实本性,可能会使人颓败失去意志,也可能会使人发光发亮与虎谋食,司家两兄妹,正好是两个极端。
璃末理解并接受司仁轩如此,在他沉沦深渊的时候,将他拉出,为他寻找一条路,也同时为司潇潇感到担心。
“我要去找潇潇,我要去找我的妹妹带她出来,离开那个可怕的赵家……”司仁轩说,佟雪铭则欲言又止,然后将目光投掷到了璃末身上。
“不,你留在这里,和佟雪铭一起配合,想办法找到医术高明之人,或者是买下世间珍稀药材将夙殉救回。”
璃末递给佟雪铭一只芥子戒,那里面是渡沧峰的宝库精华,说是可以抵如今的一个顶级门派的宝藏也不为过了,璃末让佟雪铭拿去求医问药,甚至去拍卖行卖顶级的药材也足够了。
“我去找潇潇,去问天宗……”
璃末说完目光沉冷,在这个目光下,司仁轩反对的声音也咽了下去,不知为何,百年未见的璃末身上多了一层厚重深沉的气势,总是挂在她脸上懒懒的笑容也消失了,顶级强者的状态凌然于眉宇之间,让人轻易的低下头颅,为之臣服。
历经沧桑,不光是他们,璃末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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