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烧水，你大嫂手脚麻利，很快就好。”李老太一脸希冀。
李文风看了她一眼。
李老太挤出一个笑容，眼巴巴的。
“不了，我们推着架子车去镇上，脚程慢得早点出发赶火车。”
李文风拒绝了，回屋抱樊清一。
宋婶子抱着小珊瑚，等樊清一在架子车上坐好，才把孩子塞她怀里。
“注意点头别吹风，待会走起来，你就拿单子盖住头，记住了吗？”
她仔细叮嘱樊清一，“你这胎伤的很，可千万不能留下病根。”
“嗯，我记住了，谢谢宋婶子。”
宋婶子笑笑，摸了摸双胞胎的头，看李文风，“去吧。”
李文风朝她点了点头，弯腰抓住架子车把，要走时，李老太突然嗷的一声哭了。
“老二，妈是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是个残废，你大嫂她什么都没说，她娘家不是人，给你换这么个孩子，他们不安好心……”
“老二，你别生妈气，妈害怕。”
老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很是心酸。
李文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李老太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生了四个儿子。
老大在村里当官，老二在部队当官，老三虽然偷奸耍滑，但他娶了个能赚钱的好媳妇，老四更是一跃进了城，娶了个城里媳妇。
村子里吵架比儿子，没人比得过她！
但她最看重的儿子生她气了，连亲大哥都不认了，以后会不会连她这个亲妈也不认了？！
他不出声，李老太哭的更惨了。
樊清一拉了拉他的手，李文风抬眸朝她安抚一笑。
只那笑容看起来脆弱又疲惫。
樊清一心疼极了。
“文风哥，妈怎么对我是我们婆媳之间的事，她对你……是好的。”
李文风看着她满眼疼惜，笑了笑。
“老二！”
李老头抓着两大包晒干的药草，几张药方出来，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
他看了眼哭啼啼的李老太，把药草和药方包递给李文风。
“药方是我根据你媳妇身子调的，恢复阶段不同用药也会有差距，需要根据她身体的好转情况调方子，你们到地方后，可以找中医看看情况，及时调整药方，缺的几味药我拿笔标出来了，你们用的时候直接去药店买吧，你媳妇的身体情况，你应该也知道，别耽误赶紧调理，别影响了……”
他本来想说生孩子的，但话到嘴边，又换了，“……身体健康。”
“嗯，谢谢爸。”李文风接过东西，轻声道谢。
李老头为他的疏离难过，摆手，“我跟你妈这父母当的挺失败的，你……你们一家在部队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用挂念家里。”
李文风点点头。
转头把药草交给来帮忙的玩伴，“那我们……走了。”
“哎，走吧。”李老头声音微哽。
李老太呜呜的哭，“老二啊……”
李文风攥着车把，抿了抿唇。
樊清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看着李老头与李老太，开口，“爸妈。”
“哎。”李老头忙应了声。
“你们照顾好自己身体，不用担心我们，我会好好照顾文风哥的……”
樊清一不知道说什么，挑拣着他们会在意的说了两句。
“我不想让老二娶你，老二非要娶你，你把我们老二嚯嚯的都不听我们话了……”
李老太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嘟囔，“……我就是不喜欢你，你把我家老二给带坏了……”
“妈，没事的。”
樊清一手下攥着被单，压下心底想要冲脱桎梏的惊慌、恐惧，逼自己面上放平静，再平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别放心上，实际上我也不喜欢你。”
李老太抬眸瞪着她，“……你。”
樊清一挤出一抹笑。
“人这一辈子要遇见那么多人，没有必要每个人都喜欢，我其实因为文风哥，挺想喜欢你的，但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为难自己去喜欢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喜欢……我们以后不见面就是了。”
“你想拦着我儿子不让他回来过年！”李老太不满，瞪樊清一。
樊清一摇头，“我不会拦着文风哥回家的，你放心。”
“那我儿子过年不回来，我就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李老太横她一眼，哼了声。
樊清一，“……诶？”
她仰头看李文风，李文风有些欣慰又有些哭笑不得，“把自己绕进去了？”
樊清一点头。
“没事，到时看情况，不是每年都能正好在过年那会儿有假期的。”
李文风捏了捏妻子的手，站起身，叫李老太与李老头，“爸妈，我们走了。”
李老头摆摆手，背过了身子。
李老太骂了句，“没良心的东西，走，赶紧走。”
李文风笑笑，拉起架子车朝院外走，另一辆车紧跟着。
佝偻着腰在院子里收拾瓦片的李老大，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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